第30章 重回暗日

顧宸光如一盆冷水傾盆澆下，反射性的舉起雙手後撤。

他可以聽到自已短促的呼吸聲，可以聽到即將停滯的心跳聲，可以感受到血液緩流即將凝固的聲音。

短短几個字，像是一團厚厚的棉花堵滯縈繞在顧宸光胸口處。

無論如何用力喘息也透不過氣來，只有胸腔收縮後的陣陣痛楚。

顧宸光用力踉蹌著不讓自已倒下，緩緩退出房間。

……

翌日，便安排楊賀將方案和可研性報告送去姚局手裡，便早早乘飛機走了。

顧宸光往後幾天也沒有打擾過，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樣。

姚局回覆要向上級領導彙報，要她們回去等訊息。

周星辰一行也很快飛回了京城。

飛機上。

周星辰連日的出差勞累，亟需補上一覺，無奈近期睡眠差得很。

她從手包中掏出一個小藥盒，快速吃了兩粒。

“不是好了？怎麼又吃這藥了？”任笠青微微蹙眉，快速捉住她的手腕詢問道。

“嗯……最近睡眠不太好。”周星辰輕描淡寫的說著。

“這幾日周總辛苦了，回京城好好休息下，北湖灣的專案我會和任笠青好好跟進，您放心。”墨景培輕聲說。

周星辰輕輕點頭示意。很快進入淺睡眠中。

翌日清晨。

周星辰睡眼朦朧的起床，發現客廳內任笠青歪著身子躺著，正玩著手機。

“你怎麼來了？”

“你快收拾下，我陪你去看謝醫生，”任笠青沒給她任何機會猶豫，一個白眼翻過去急聲催促，“快點周總，翹班來的，墨景培那沒人性的又在催我開會。”

謝沉昆是早前周星辰抑鬱時的心理醫生。

這幾日周星辰精神狀態極差，淡妝下濃厚的黑眼圈完全遮蓋不住。

任笠青都看在眼裡，不知從何時起，再也不見周星辰的笑顏，怎能不叫她憂心，出差回來第二天便急匆匆趕來。

周星辰經歷過抑鬱症最痛苦的時段，那時顧宸光在美國矽谷，全程都是任笠青陪過來的，自然知道這病的厲害與痛楚。

周星辰心知拗不過她，便答應了。

一身白衣的謝醫生已在等候，周星辰緩緩坐下。

多年前，她曾來過，對這裡已是熟悉。

“周小姐，好久不見。最近感覺怎麼樣？飲食睡眠怎麼樣？” 謝醫生詢問道。

“不太好，”周星辰如實作答，“總是提不起精神，也沒有食慾，尤其是晚間……幾乎……不能入睡……”

“是因為他？”謝醫生蹙眉凝視，這症狀與幾年前剛來治療時期別無二致。

周星辰小聲啜泣著，在她細碎的言語中，謝醫生了解了前因後果。

講完這一切，周星辰只感覺頭暈目眩，彷彿全身被抽離般，無力地輕聲喘息。

見她精神極差，謝醫生為她做一個短暫的催眠，令她休息片刻恢復精神。

“周小姐，請閉目躺著。”

周星辰躺下，一閉上眼睛，便浮現顧宸光與蔣琪琪二人的臉龐，她大口喘著氣嗚咽著睜開雙眸，眼中皆蓄滿淚水。

謝醫生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腕，緩緩給予力量，溫柔輕語：“放鬆，我在，請想象你身處在一片草原，沒有別人，只有自已，你要學會與自已獨處……”

漸漸地，在他輕聲的催眠下，周星辰呼吸漸漸均勻，終於得到片刻安寧的沉睡。

心理諮詢室是全封閉的，任笠青在外等候了足足一個時辰。

不時聽到室內周星辰的嗚咽聲，任笠青心中一緊，彷彿又回到了那段噩夢般的日子。

——一陣電話鈴響起。

任笠青將她電話掛掉，不料又接連響起。攪擾的她心煩意亂。

“抱歉。周星辰有事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醫院傳來患者叫號的聲音。

“你們在哪？”電話那端傳來顧宸光狐疑的聲音。

“顧宸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周星辰都是因為你才變得不幸，你還來打擾她幹嘛！”任笠青一陣怒吼過後，果斷將電話結束通話。

沒過多久，醫院還是出現了顧宸光的身影。

“顧宸光，是不是你答應放過周星辰的？你現在又想怎樣？”任笠青見到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時候的事？”顧宸光少見的鬍子都沒有刮，慵懶的氣質裡多了幾分頹喪和痞氣。

任笠青心中暗罵一聲，真他媽帥，根本就像是漫畫裡走出來的人！果然上帝開了個門就會關上一扇窗，長得帥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見她不答，又問了一遍，“我問你……她生病是什麼時候的事？”

任笠青決定不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白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出國。你記住，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源於你，也許她會原諒你，但我作為她的閨蜜，永遠不會原諒你……”

……

淺淺的睡夢持續了一會，周星辰再次醒來時，感覺精神恢復了不少，正對上謝醫生關切而炙熱的目光。

猝然間，她反應過來自已的手正抓著謝醫生的手，趕忙抽離道歉。

謝醫生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溫柔的朝她微笑以示撫慰。

很快，診療室的門開啟， 謝醫生面帶微笑悉心囑咐道：“周小姐記得按時服藥，定期複查。”

僅僅幾日不見，周星辰整個人都消瘦不少，一副病態的面容令人心生憐惜。

周星辰點頭致謝後，轉身望見顧宸光，微怔一下後從他身旁走過。

“怎麼樣啊？”任笠青關切地問道。

“還好吧，老樣子……不過，我覺得謝醫生有點……奇怪。”周星辰察覺到顧宸光的目光，刻意降低了幾度聲音，“我醒來時好像正握著他的手……”

“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吧？！”任笠青瞪大了雙眼。

“小點聲，應該沒有，我能感覺到我睡的很淺。”

顧宸光迅速給易昊發了個訊息：[繼續暗中保護。另外，幫我查一下這個謝醫生。]

“周星辰，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北湖灣的專案透過了，後續地塊開發方案的細化你們聯絡姚局就好……”顧宸光見她二人越走越遠，趕忙疾跑幾步上前。

“謝謝你救了博海，救了爸爸的公司，顧宸光你不欠我什麼了……”

顧宸光雙眸中蘊含了巨大的痛苦，痛到連呼吸都放緩了，像是一雙大手遏制住他的喉嚨。

如果她可以回頭望一眼，一定會覺得他的表情好奇怪。

可她沒有。好像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