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焱扯了扯嘴角,赤紅的眼眸嘲諷地看她,“怎麼?你為了他,還真忘了自己到底是什麼?”

彼岸花,生於死人,嗜血殘忍,滿身戾氣。

讓其不殺戮?

那不就相當於讓人活生生地不吃飯?

真是諷刺!

他陰陽不分的語調,尖銳又刺耳。

眸底的赤紅亦如烈焰獄火,妖氣更盛。

讓極度讓人不舒服的話語,赤裸裸地將明面上的遮羞布掀開,毫不留情地戳中了她的死穴。

她霎時冷了眸,眼梢間的溫和退散。

“雲焱,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會動你?”

雲焱卻是冷笑,“好啊,那你殺了我好了。”

“反正現下無人,你殺了我,也沒有人知道。”

“不過,就算你要殺我千萬遍,我也要說,你生是死人花,就永遠不可能不殺戮!”

“因為這就是你的本能。”

他赤色的眼珠帶著滿滿的惡意,紅到極致的嘴唇更是揚起了無比大的弧度,像是惡鬼一般嘲笑著她。

四周的時間凝滯,飛揚的塵土也定格在了虛空中,死死未動。

漫天撲鼻的妖氣,交織著無盡血腥的惡臭,宛若被枷鎖纏繞的亡靈,從地裡破土而出,要將所到之處全部毀滅。

空氣中的氣流波動很是劇烈,角落裡的黑膠雨靴也被拍倒在了地上,

他殘忍地笑著,看著她,將她一直在刻意的偽裝徹底撕碎。

這是同類對同類之間最熟悉不過的感應,他毫無顧忌地將她心底的慾望說了出來,擺在了明面上,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

最是壓抑的惡,就越是恣意生長。

她面色冰冷,收在暗處的手頃刻間變成了拳頭。

捏得緊緊的,骨節泛白。

……

……

……

很久很久以後,她驀然笑了一聲,垂下長睫,語氣平和。

“你說的沒錯,殺戮確實是我的本能。”

她輕輕闡述著,沒有否認。

生為死人花,她若是想要強大,就只能源源不斷地從殺戮中獲得力量,不斷吸食亡靈的精魄。

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她根本不可能克服。

“可是,我和你的不同之處在於——我能控制自己的本能,而你”

“能麼?”

她的眼神冷淡,微微下垂,帶著睥睨俯視之意。

上挑豔麗的容貌,一身恣意妄為的張揚,在時間凝滯間,彷彿一瞬間倒流,又重新回到了千百年前,回到了千百年前她誕生於花海之中的時刻。

那時的她,無懼無畏,瀟灑自然。

掌控著能摧毀一切的地獄冥火,保護著一方花海,蠻橫兇殘又護短。

她是天地之間誕生的第一朵彼岸花妖,容貌豔美無雙,身姿傾國傾城。

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管到底經歷了多少事。

自始至終,她都是唯一高貴存在的象徵,是妖族裡最為高挑出眾的存在。

人人都想變成她,可是,她卻只是唯一的那一個。

無可替代。

因為,她活得從來都無比通透。

張揚又灑脫,總是無畏無懼。

雲焱的眸微閃,霎時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