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霎時寂靜無聲,南棠微微抬手,天邊黑沉逐漸散去,陽光灑落蒼雪之上,晃得人撇開眼去。

曹釧目光幽深,這位五公主小小年紀卻實在陰險狡詐。

剛剛那話說得慷慨激昂,好像這二十馬車的金銀細軟帶出來不是為了享受,反而是專程給將士鋪後路的。

曹釧明知道這是收買人心,可這五公主偏點到為止,似乎只為了將話說明白,全程沒多半句邀功。

曹釧瞭解他手下的將士,本就是性情中人,自然最易煽動,更何況憑藉軒轅家累世疊加的聲名,西晉入軍營者不論派系,無不心嚮往之。

這上官靈雁,先是以雷霆手段讓這些人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又挑了那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悍者疊了重罰。

就在群情激憤之際,她靠著“諸君”二字,將剛被踩到泥裡的眾人捧到了高位,他們這才發現,這位五公主寧可名聲受累也要給他們鋪條活路安身。

這是西晉最尊貴的五公主啊……她竟拿自已的名聲護下他們,她竟拿王室族親起誓,只為在這條活路上再送一程……

眾人這才想起,這位五公主……也是將門之後,是軒轅家嫡親的血脈。她的父親兄長也同他們一樣,從馬背上掙出了榮華功名。

他定了定心緒,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今日他都不能讓這五公主,挺胸抬頭站住了腳。

他看向一旁的封煬,後者微微點頭,剛要開口就被人一把攬住了肩膀。

“將軍莫急啊……”懶洋洋的聲音自耳旁響起,冥一笑吟吟的看著他:

“剛剛是在下莽撞出手傷了將軍的兵士,實在無理冒犯不合規矩,在此給將軍賠個罪。”

男人的笑容異常燦爛,笑得封煬後背發麻:

冥一看向他:“往後都是同吃同住的手足兄弟,將軍莫要介懷,有什麼話我們私下說開就好。”

“你......”封煬此時沒有功夫同他攀談,他急切的開口,卻只說了半個字,後腦的劇痛就讓他再發不出聲音。

“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冥一輕嘆一聲,封煬卻覺得後背冷汗浸透了衣衫。

這人明明兩隻手都在他能看見的地方,卻不知道使了什麼妖法,封煬只覺得那痛楚彷彿是要將他的靈魂從肉體裡剝離。

劇痛過後,封煬的意識一片混沌毫無反抗之力,被冥一輕鬆架去了一旁。

曹釧的臉色更沉,他看向尚趴在雪地裡的那位,男人的眼神明顯有些猶豫。

這位五公主……似乎和傳聞中不同。

他掙扎再三,終於深吸口氣下定決心準備開口。可就在抬頭的剎那,曹釧捕捉到了他臉上的呆滯。

他心下便是又沉了沉,就見男人重重咳了咳,再不看他,反倒轉頭看向南棠。

南棠隔著大雪同他對視,男人的身體死死趴在地上,靈魂卻已經空懸在他的耳邊。

冥一的睫毛垂了垂,那男人當即開口問道:“公主所言......當真不是為了除掉我們才故意誆騙?”

這話中的惡意不改,卻偏偏正中下懷。

南棠輕笑了笑:“若想除掉你,剛剛就會讓我的人執杖行刑,而不是由著你們放水。”

眾人的目光不自覺看向那個鬼氣森森的男人,行刑前,確實見他迎上去準備接手。

南棠沉默了好一會,給足了這些人反應的時間,這才繼續開口:“驕奢淫逸縱情風月的五公主,諸君自然可以不信,但今日我站在這,是軒轅家的女兒,也是西晉唯一的王儲,還請諸君,莫要辜負。”

她笑了笑,像是自嘲:“話已至此,再多言便是強求。只一句,若還有人願意留下同徵北羌,還請無論生死,都將今日之事爛於腹中,莫要擾了回去之人聲名。”

場上再無人說話,卻有無數詢問的眼神看向曹釧,可南棠早已轉頭,正同曹釧面對著面。

這個距離下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任何一點小動作都無處遁形。

最先開口的,是和冥一摟脖抱腰的封煬,他猛地挺直身子朝南棠抱拳行禮:

“護國佑民乃將士份內之事,生死不論,承監軍情誼,但......”

他猛地拔出場劍指天喝罵道:曹家將士沒有孬種!”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那剛受了三十軍杖的幾位爭相開了口:“沒錯!監軍.......我們也不走,曹家君沒有孬種!”

越來越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比起剛剛群情激奮的議論更顯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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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新時間應該能猜到

最近沒有摸魚的機會QAQ

沒錯 我五一正常上班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