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霄沒接那劍,剛剛童竺和冥一的反應足夠他看明白,他下意識想跪,又將將忍住。

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南棠,比起當著外人面喊打喊殺,他的主人更喜歡關起門解決問題。

長劍落在地上“噹啷”一聲,南棠沒有點頭,帳中無一人擅動。

“王儲......這是何意?”

曹釧的表情從陰狠到決絕再到自嘲,如今......竟有幾分狐疑。

總不會是這五公主當真有什麼特殊癖好,或者鬼族有什麼邪門的儀式,非要自殺才算禮成吧。

南棠看穿了他的想法,輕輕擺手道:

“將軍莫多想,我只是覺得……執纏綿之篤趣,守德音以終始。將軍情深,行事已有八分故人風貌,為何獨差一二?”

這是南棠從始至終不太明瞭的事,曹釧身上的矛盾點太多,縱觀今夜,因謀劃失力受挫慚愧的是他,一意孤行不肯放權的還是他。

因榮妃之死怨恨朝堂爭端的是他,執劍前來孤身入局的還是他。

費盡心思為兵士謀求活路的是他,可最終說出魚死網破拉四萬人陪葬的還是他。

曹釧身上彷彿有兩個靈魂,他們善惡涇渭又同氣連枝。

南棠看得出,他在遵榮妃的遺志,她只是不明白,為何最後……又不遵了。

男人似乎因南棠這話怔愣,不是因為不好回答,而是......

誓中誠於曒日,要執契以斷金。執纏綿之篤趣,守德音以終始。

這講得……是夫妻情分。

南棠或許是隨口,可這兩句話聽到曹釧耳中卻覺得那般觸動。

南棠也不著急,她轉身朝軟墊走去,路過祝霄時,託了一把他的手臂。

那這動作很輕,少女的指尖冰冷,祝霄因犯錯忐忑的心卻瞬間定了定。

待南棠重坐回軟墊之上,曹釧這才開口:

“王儲當初擺了兩個選擇在曹正業面前,他不保晉王的親骨肉,反而保下失了聖心又纏綿病榻時日無多的榮妃,王儲可有想過為什麼?”

南棠當日確實有疑惑,但除夕之夜棋面太大,曹家這邊不算主角。

見她不語,曹釧又笑了笑:“因為自成為曹家三公子的那日起,我便說過,若榮妃娘娘在宮中不順心,那曹家不會有一人順心,我不在乎生死,更不在乎什麼滿門榮譽。她稍有差池,二王子的身世一個時辰內就會擺上晉王的書案,我要曹家傾盡全力保她,否則便九族一同陪葬。”

所以在曹正業眼中,榮妃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因為她死了所有人都要死。

所以曹釧縱使能力遠在其他人之上,此行之前依舊沒能接手曹家軍,他是個瘋子,滿腦子兒女情長的瘋子。

只可惜……她還是死了。

大年初一,花爆如鳴鳳,紅紙屑堆疊鋪滿了整條官道,而宮牆盡頭,只剩一口黑漆棺槨。

曹釧閉了閉眼:“我曾答應她,往後血親骨肉再不會刀劍相向,我曹家的女子,不入宮門,不攀姻親。我邊關將士,唯替萬民開路,不替王權犧牲。”

只要有他在一天,這些人的刀鋒便只對外敵。

曹釧既不會讓他們成為向北羌投誠的祭品,也不會讓他們替五公主造反奪位。

曹釧必須活著,只有他活著,榮妃的遺志才能繼續。若他身死曹家換將,那這數萬兒郎終究還是做惡人的刀劍,替新君墊腳。

他寧可拉著眾人同下地獄,也絕不給旁人大業添磚加瓦。

他再度看向屋中眾人,目光最終落在南棠身上。

無論是鬼族還是阿曼,是自始至終沒露面暗衛還是帳外的安陽軍,盡為面前這名少女所用。

他毫不懷疑,以她的心智和運勢當真能擔住王儲二字。

人和人啊……當真生來就不相同。

“我與王儲,相差甚遠……並不冤枉。”他腳尖一勾,將地上長劍提到半空抬手握住,搭在自已頸間。

不等他動作,就聽南棠開口道:

“有件事將軍或許忘了,鬼族除了能殺人,還能起屍,並不是四萬人都死了,事情就了了。”

她就著觀寧的手抿了口茶,笑容有些蠱惑:

“這四萬人註定要替我做事,將軍想開些別折騰了。看在……榮妃的面子上,我給將軍指條活路。”

南棠緩緩站起身:“今夜將軍與我換帳而眠,若明日一早你還活著,那……你就一直活著吧。”

…………

求互動求愛發電!

最近公司大裁員

半數以上走掉

實在實在不太好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