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喚醒

“你會不會畫畫？”

音璃和元羽對坐在桌子旁，二人低著腦袋眉頭緊鎖，沉默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樣，就在這頗為緊張的氣氛中，音璃突然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會議結束之後，每個新人都被領到一間房子裡，似乎有什麼事要說。待會還要喚醒他們的創能，根據部長的說法，創能是一種天賦，一種基因，並不需要被賦予而是要被喚醒，要讓它表現出來。

“誒？問你呢，會不會？”音璃抬手拿起桌上的資料夾，拍了元羽一下。

“啊？啥？”元羽急忙抬頭回答，說實話，他還沒有從之前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此時思緒很亂根本理不清楚。

我確實很渴望有一天可以成為救世主吧，但是，這個也太突然了一點。我就來參加個社團，怎麼就成這樣了？元羽此刻腦補出了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關於自己死相的。他不是沒想過自己被騙了，可是一路看過來發現他們說的似乎都是真的，感覺自己就這麼合情合理地接受了。也許真的像他們猜測的那樣，有人一直以來在給我施加什麼催眠？

除此之外他還在想，如果說要對付什麼人的話，好歹告訴自己該怎麼對付才行啊！自己現在手不能擔肩不能提的，你也不教怎麼發射火球，我誰也對付不了啊！

音璃不滿地說：“別跑神，我問你會不會畫畫，最好是人像。”

“不會，我畫人像只有小學生在桌子上畫火柴人旁邊寫‘xxx是大笨蛋’那種水平。”

音璃被他氣笑了，“唉，那算了！接下來你聽我的，等會兒你要在你的腦海裡勾勒你自己想要的形象，主要是衣服，頭髮，還有一些裝飾物，當然了，如果需要越細節越好，比如說你的瞳孔，還有武器，還有……”

元羽總感覺這個流程這麼熟悉，聽到瞳孔總算是想明白了，“這不就是俗稱的捏臉？”

“啊……你這麼理解其實也差不多吧。藉助創能和自身的關聯，我們有一種能力可以讓你想象的樣子具象化，凝聚之後會在你體內。我們都叫它‘幻衣’。有人推測，神話中的法相，法身就和幻衣有關係。記住，這種幻化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對衣服不滿意可沒法改。”音璃說。

元羽緩緩說道：“在此之前，我想先捋一捋頭緒，學姐……”

“在這裡我們是平等的戰友，沒有什麼學姐的身份。”音璃重新提醒道。

“咳，音璃姐姐，從剛才開始，你們就在說什麼世界，什麼創能，到底是什麼意思？”

創能，元羽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語。音璃告訴他，人類從誕生之初就擁有著創能。可以理解為改變物理法則的能力，也可以簡單地概括為超自然能力。

同時他還受到了警告，創能將會放大自身的性格，如果濫用創能，可能會導致影響加深，從而失去控制。但是就算是解釋了他還是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音璃聽了之後臉色頓時難看下來，怨恨地盯著元羽好奇的臉，瞬間炸毛了一樣，“啊！這些本來不該我講的！你好煩啊為什麼不去問前任部長啊啊啊！你不知道講起來很麻煩的嗎！我太難了需要領新人進來還要負責科普上課！我要升職！——”

元羽害怕地向後一縮，看著音璃猛錘了一頓桌子之後無力地癱在上面。

“唉，算了，誰讓我帶你進來的。”音璃披頭散髮地開始解釋道：“這個事情，要從很久很久說起……我問你，你對過去的瞭解，唔……對歷史的瞭解，是來源於哪裡？”

“書上。”元羽老老實實地回答，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

“嗯，對，所以說，其實你並沒有見到過過去，尤其是，公元前甚至更早的時代對嗎？”音璃說著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筆記本，寫到：“今天中午我吃了牛肉，元羽是個傻子。”然後豎起本子說：“你看，這是我記錄下來的東西，今天中午也是歷史了對嗎？那麼，我問你，我中午吃了什麼？”

喂！這句話的重點好像不在你吧！元羽本想好好探討一下後半句結論的依據，但是看到音璃一臉嚴肅，又把話嚥了回去，“你中午，吃了牛肉……”

“錯！我中午吃的是羊肉！你看，你信了我寫的，因為你沒看到我中午吃了什麼。我寫什麼都可以。”

說到這兒，元羽突然明白了，“你是說……”

“別急呢，接下來講……創能吧，你有沒有想過，在人類的記載當中，甚至紙張還沒有發明出來，就已經在記載中出現了巨獸，神明，惡魔這些存在？”

元羽答道：“那是因為過去的人們無法用科學原理解釋某些自然現象為了緩解對此的恐懼做出的……”

“哎呀，呸呸呸！”音璃嫌棄地打斷了他，“你還能說的再教科書一點嗎？”

……我知道肯定不對，不然你這身衣服怎麼變出來的？

“其實，有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後來卻沒了蹤跡。這個過程連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是自從一位西方的賢人遊歷了天堂地獄人間之後，當時的人們發現了什麼，之後便封鎖了一切，還有更甚的說法是，自從人類誕生以來創能就被緊握在少數人手中，只是後來不在人前顯露，久而久之，新出生的下一代人就不再知道創能的存在。總之，你只需要知道後來創能被禁止廣泛濫用了就好。”

“再後來，創能者們收斂了自己的行動，大家不約而同地將所有的爭鬥放到了私底下進行，我們稱其為暗面的世界。注意，具體為什麼會收斂，究竟因為什麼不能濫用，一直是個謎，似乎整個溫提斯只有退休的那位知道。”

“不要覺得我在開玩笑，暗面的世界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遊戲世界，雖然確實很絢爛，但是如果你死了，能帶回來的也只有你的骨灰！”音璃雙手撐桌站了起來，死死地瞪著元羽，似乎他已經在盒子裡了。

能不能不要用骨灰這個詞……怪嚇人的……

“不過，我想這些你應該不會怕的，畢竟，你經過了那麼久的催眠。”音璃說著坐了回去，再次趴到了桌子上，“啊……剩下的你自己去探索吧，我不想講了，思路好混亂啊！”

“等一下！什麼催眠？我為什麼會被催眠？誰催眠的我？我被誰催眠？”元羽急忙把椅子向前挪了挪，這應該是他最好奇的事情了，此時他恨不得把音璃拽起來，你話別說一半好嗎！

“我怎麼知道！這還是部長說的，你的能量傳承還挺好的，你從小到大身邊應該有人在有意無意地對你施加暗示或者帶你見識過創能的存在，搞得你現在基本上是心安理得接受了這件事。”

從小到大……元羽冷靜了一下仔細想了想，自己從小到大，有人對自己催眠……誰呢？自己身邊都是普通人啊！

桌子上的通訊器突然傳出聲響，“音璃，帶他過來吧。這邊已經好了。”

音璃“騰”一下站起來，“走走走，讓我看看你的衣服會是什麼樣子！”

隔壁的房間跟X光室一樣，只不過中間是一個祭壇，地面是透明的，底下是熒光粉和二極體鋪成的巨大法陣。四周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是溯，另外三個看樣子也是這裡的人員。

這算什麼……魔法與科技的完美結合嗎？

溫提斯基地，是創能者聚落之一，不少大大小小的據點分佈在世界各地，此處是溫提斯分部。根據會上所講，其實存在著大大小小几十個不同的聚落，有的規模很大，就像溫提斯，在暗面的世界屬於類似“合法存在”的公認機構。至於規模小的，可能就是十幾個人湊在一起而已。這些聚落有時候會合並，會互相攻擊，領導者也經常更換。有不少聚落會排查在野創能者，避免他們肆意妄為。溫提斯就是如此，據說會有專門的值班表，來處理當天的創能異常反應或者是在野創能者。

在暗面，據說有五大基地。

想要正式踏入暗面，元羽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指示，先讓音璃成為自己的……嗯，“引路人”，是這個稱呼。似乎每一個新人都會有一個引路人，這是一個契約身份，表面含義是指導新人的導師，但是內在似乎也有著創能的聯絡。

雖然這個法陣看上去感覺好不靠譜的樣子，但元羽還是按照指示站到了法陣中央。音璃跑來和四人互相確認了一下準備無誤，衝窗戶外觀望的部長點了點頭，站在了元羽的正對面。

“供能，開始。”

元羽閉著眼睛正在構思自己的衣服，忽然聽見激烈的電流聲環繞著自己“滋滋啦啦”作響，似乎就貼著自己的鼻尖擦過去！

“不要睜眼！”音璃急忙喊道，但是越這麼說他越想睜眼看看。溯趕緊說：“睜眼你會死！”元羽按捺心中的好奇用力閉上了眼，還覺得不夠雙手抓住了眼皮不讓它開啟。

“你從遙遠的戰場趕來，卸下風塵與疲倦，帶回勝利的凱歌，有人為你歡呼，安撫你的傷痕，在此棲息，五日五夜，無需言語，吾等聚集，為你歌頌，為她開路，使她可以來到你的面前……

元羽看不到的是，粗大的電光好像蠶繭一樣包裹住了他，七色的光彩在身邊縈繞。此時法陣旁的四個人圍坐成一圈，口中念著這些助詞，他們的呼吸漸漸困難起來，表情很是痛苦，源源不斷地將體內的創能輸送，看起來應該是有著很重的負擔。音璃忽然抬起了手對著中央的元羽。

“吾名音璃，將從汙濁的泥土中攙扶他的身軀，智慧化為燈火為他指路。繁心歸元，一式定！”

元羽緊張的思緒剎那間停滯了，忘卻了一切，彷彿剛出生的嬰兒，浸泡在溫暖的泉水當中，體內又是清涼一片，格外舒適，舒適到……

電光逐漸變得刺目，轟然炸裂出火花，七色的光點流入電光當中彷彿一個袋子將元羽包裹住。

部長急忙推門進來，“怎麼樣，他還好嗎？”

法陣旁邊四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音璃說：“還好，應該沒……”

話都沒說完，只見還裹著創能“袋子”的元羽直直地向下倒去，毫無緩衝地砸到了地上。

“快快！去把他扶起來！醫生！醫生！……”部長急忙跑了出去，搞得音璃也嚇呆了，這個儀式沒有問題啊！怎麼可能！這孩子不會直接去世了吧！

他們不知道，元羽正一臉愜意，他這邊的感覺就像寒冷的冬天裹著大棉被開著暖氣睡覺一樣，舒服到他直接站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