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卡倫斯的故事

“歡迎歡迎，來了？”開解熱情地接待了黑影，現在叫他卡倫斯比較合適了，他幫卡倫斯搬來凳子，還貼心地拎了個坐墊。

“是你啊。”卡倫斯漠然點點頭，認出對方後就不再說話了。

“嘿嘿，不是我，是我。”開解靦腆地笑了笑，行動依舊遲緩地不像個小夥子。

梅尼恩正在吃夜宵，坐在桌邊扒拉著一碗粥，“呦？你們真把他帶回來了？”

弄蝶看到米爾傑跟在最後，像丟了魂似的走路都能平地絆一跤，湊過去扶住他，“喂，你……”她想問的話還沒出口，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色護具的卡倫斯，弄蝶嚇得一激靈，“你，你沒事吧？”

米爾傑像是聽了一句屁話，自嘲地笑了一聲，沒回答。

自己真蠢，這個老朋友，可不就是一個從小看超級英雄漫畫長大的孩子嗎？小時候自己和他一起看，唯一的區別是，自己看一樂，他似乎當真了。

這位老朋友受到的影響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重。

開解遞過來個杯子給卡倫斯，“要不要喝點水，渴了吧？”

時翎無奈捂臉，這傢伙真的就是來倒水的是吧？你除了倒水還有沒有點別的用處？部長你看看你給我們找的幫手！

時翎哭笑不得但也沒辦法，有個保姆也不錯。唯一在意的是卡倫斯似乎認識開解，他有意無意問了一句：“你們倆之前見過？”

開解繼續靦腆，好像個剛從操場回來的大男孩：“沒……就是……去超市買食材的時候見過吧。”

卡倫斯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預設了，時翎也沒在意，畢竟開解前輩確實還負責著大家的伙食。

“就是他嗎？”這會兒反倒是兩位技術人員都清閒了下來，此時正泡著杯熱水圍著一臺電腦看電影，因為他們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本來就不寬敞的房間裡圍坐了一圈人，大家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凱森暗中推了時翎一把。

“啊啊？我來問他？”時翎其實也緊張，這架勢看起來太過錯綜複雜，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比較好。

卡倫斯忽然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想問什麼，就問吧！別把我當成犯人看著。”

“那……那好吧，我……”“為什麼？”

時翎剛說幾個字，米爾傑卻一反常態第一個開了口，他顯然有些激動，令人擔心他會不會衝上去。

“小米，這重要嗎？”卡倫斯反問道。

“對他們來說不重要，但對我來說重要。”

時翎其實覺得當務之急是先恢復樂沃的異變，但是米爾傑掛著雀斑的臉因為太過用力，青筋都漲起來了，把原本圓圓的可愛的面容變成了緊繃的怒相。

時翎沒打斷。

“因為我要清理這座城市的罪惡，將所有惡人繩之以法，讓市民們安全地活著。”卡倫斯淡定地看著米爾傑，“別激動，小米，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這個。”

“我當然知道！你十二歲的時候問我能不能做出飛鏢給你用，十五歲想要滑翔翼，十八歲那年你說你想要一身護甲，二十歲那年我很欣慰，你說你‘發現人性帶來的罪惡是清理不乾淨的’，我很高興你長大了，現在，我們馬上二十五了，你站在我們面前，成了一個創能者？”

“你們管我們這種人叫做創能者嗎？”卡倫斯點點頭，“所以啊，小米，你其實一早就是創能者了吧？說到底，還是你瞞著我呢。”

“我！……”米爾傑發現自己居然無力反駁，但忽然覺得二人只見隔了一堵牆似的，自己再也難以與他溝通了。

時翎把手搭在他肩上，“好了，放輕鬆，我來問吧。”

米爾傑低著頭坐到沙發上，像一個洩氣的皮球。

“樂沃是因為你變異的？”

“不是。”

“天上的眼睛你看的到嗎？”

“看得到，但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

“那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

“有人喚醒了真正的神。”

“神？你在逗我。”

時翎問的急，對方回答的也快，幾個來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唯一值得擔心的是真實性。

凱森舉起手，“所以，我有一個問題，你真的是獲得了創能之後，開始當超級英雄了？”

卡倫斯面無表情地抬起頭，“是，怎麼了？”

“噗嗤。”

“笑吧，我是不是看起來跟箇中二病少年一樣？你們覺得我幼稚，覺得我根本不懂大人世界真正的險惡就開始裝了對不對？”

“不不不，真正中二病在這兒呢，你比他強一點。”凱森拍拍時翎，用手指比了一個大約五毫米的樣子，“一點。”

卡倫斯懶得搭理他，“挑釁？沒必要，我說過我和你們站在一邊。”

“那些怪物是什麼來頭？你到底殺了多少人？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創能到底是怎麼甦醒的？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卡密的人？”時翎一股腦把問題問完了，

“倒著回答你吧，我不認識什麼卡密，我的能力是自己忽然獲得的，我至今為止，沒有殺過人，那些怪物怕我，聽我的命令，是那些失蹤的人變來的。”

這個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變，變來的？誰變來的？”

“變了之後，都是一個樣子，我已經分不出來誰是誰了。就是那些失蹤的人，你們知道的。”

時翎看向牆上貼的照片，上面是一個個或年輕或年老的臉，“你是說，這些人沒有死，只是變成了那些……那些……”

“我管他們叫做卑劣人。”卡倫斯聳聳肩，“自己起的名字。”

“行，那些卑劣人。”

“你誤會了，他們確實不是我殺的，但我沒說他們活著。”卡倫斯輕描淡寫地像是再說一件小事，比如買菜買了幾個雞蛋。

“解釋解釋？”

卡倫斯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到：“這一切，從我獲得能力說起吧……小米，你記得，我告訴你我不想再執迷於所謂的正義了嗎？”

“那一年……其實我是遇到了一個人，她……她……”卡倫斯一直平靜的面部忽然一抽，放鬆的身體也不自然地抖動起來，“她是個記者……那一年剛剛開始實習……”

“我是被她的文章吸引的……從那之後，其實我慢慢發現那些人的事情其實與我無關的，無論是誰被綁架，誰被欺壓，都不關我的事，我只需要保護好她，對……她比我懂得多的多，尤其是看到我的那一身護具的時候，她笑的前仰後合。”

“對，我當時窘迫的都想找個地方鑽進去，坦白說，我已經過去了年輕時候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日子了，我漸漸意識到，那些都比不了我自己的生活中的一頓飽飯。”

“我的爺爺奶奶都在外地，是的我們沒在一起住，雖然離得也不算遠，但我在這邊發生什麼他們也不知道，即便是現在他們還以為我在這邊過的很好。我不是個超級英雄的料其實，比起當英雄，我更擅長的是當老師，這也是我一開始學的，小米知道的。”

“我當然可以過的很好。如果說，沒有那些事……”卡倫斯面部又抽搐了一下，忽然指著牆上的一張照片。

“議員，他們都叫他議員，明白吧，他幫老年人保住了福利，改善了居民生活，增加了就業率，人們都喜歡他，這位新議員，是一位出色的好人。”

“誰都這麼說。”

“除了她，她說：‘那個頭上冒油的老東西對那些孩子們下手，並且不光為了他自己一個人。但是酗酒的醉漢會被帶走，他做的事卻從來不會有人過問！’”

“她讓我知道，我想要準備一個武器庫，把身體鍛鍊到極致去打擊罪犯有多麼的荒謬，同時讓我知道了她的力量。”

“我一直以為她是最有力量也最有勇氣的人，但我錯了。有人會在乎一個記者的消失嗎？有人會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嗎？她上班的地方所有人都表示，她應該是結束實習回去了，但只有我在拼命給她打電話，報案，催促，但回覆我的都是屁話。”

“直到一天晚上，我忽然收到了一個訊息，那是一個位置。我就在那兒挖到了她……”

說到這兒，卡倫斯嘴唇發抖，表情猙獰，肌肉繃得線條分明，頭頂似乎要噴出熱血，嘴角泛紅滲出血絲，他居然咬牙咬的用力到出血……正在此時一聲巨響他坐著的椅子開裂，被他壓碎了！

“停！後面的你不用說了！”梅尼恩急忙制止到，過去扶住他，開解急忙又搬過來一張椅子，拿掃把把地上的殘骸清理乾淨。

米爾傑很震驚，這些……這些他都沒有和自己說過啊！

過了兩分鐘，卡倫斯的呼吸終於平穩，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說道：“只說結果，她死了。我當時想要活撕了那個老雜碎，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他似乎很震驚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家裡。我記不得我是怎麼進入他層層保衛的家裡的，也記不清是怎麼找到他的，後來我發現我的能力似乎在黑夜裡可以融入黑暗，只要不是強光，周圍的光線都照不到我。”

時翎打斷道：“等等，你說你不記得了？”

“對，我真的不記得我當時怎麼做到的，但是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看到他站在我面前了，我撲過去狠狠地咬住他的胳膊，然後……他變成了卑劣人。”

“我很驚訝這一變化，但是變化之後，他畏懼我，膜拜我，明明擁有比我強的身體機能。他不理會我衝出去殺掉了他所有的保鏢和親人，我都愣住了，他會連骨帶肉一併吃掉，然後進行再繁殖分裂，就像細胞一樣，這就是所有卑劣人的由來。”

“他們不會普通人，可是這些失蹤的人，無一不是他先找到然後吃掉，再一起尋找更多的目標。”

“後來我才瞭解到，這些人其實都有一些共同之處。”

“他們一樣的卑劣，無恥。”

“我很感謝我獲得的這份能力，如果不是它，我也做不到這一步，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