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山鎮,整個景區都淹沒在變異的死屍植物,還有蔓延的黑色濃漿之中。所有人的腳都不敢捱到地面,黑色濃漿早已覆蓋了地面。

空梏雙手抓住一具死屍,硬生生扯成了兩半,回身一拳在巨樹上砸出個大洞。他發現自己似乎不怕濃漿的腐蝕,這些奇怪的液體似乎時可以腐蝕、分解、吸收,但是如果腐蝕對他不起作用,後面的兩項似乎也就傷害不到他。

遠處的房頂上,凱森腦後的蛇發飛揚,蛇口中不斷噴灑毒液,落到哪裡都是一片白煙。而且居然對那些濃漿還有奇效,毒液落地能夠清除部分濃漿。但數量實在太多了,他的群蛇根本應付不過來,只能絞殺小部分偷襲自己的敵人,還要分心堅持分泌新的毒液。

莫伊罕見的沒有雙槍和一,黑槍名為“負”,白槍名為“贖”,槍尾處生長出金色的細鏈連線在小臂甲上。她凌厲地縱身一躍,抬手就將一顆大樹捅了個通透。當槍尖沒入樹身時,原本變異的樣子彷彿被壓制了一樣,這棵大樹變成了原本的模樣,眼睛也全變成了綠葉。

眼看這顆大樹要倒地,莫伊將另一隻槍甩出,釘在對面的牆上,用力一拽跳到了街道對面的樓頂。之所以沒有雙槍合為一杆,就是因為這樣方便她往來穿梭。

莫伊收槍望向街道,看著那顆大樹被黑泥瞬間分解成了其他怪物的養分。“不行,只要這些黑漿還在,就會吞掉一切不同種類的活物。我的槍似乎可以剋制這種變異,但是沒辦法除去這些濃漿。”

越來越多的植物似乎注意到了站在遠處吐毒液的傢伙,看起來只有腦後的蛇群有點兒危險,比另外兩個傢伙好對付多了,於是集中兵力驟然衝向屋頂的凱森。

凱森見狀,雙手忽然變成了青紫色,眼眸中的瞳仁豎起,“那我們只能繼續應付他們了……這些雜碎是覺得本少爺好對付嗎!”

灰色長袍下的雙臂長出一層鱗片,就連他的面部也出現了堅硬的鱗甲。一顆柏樹剛剛來到他的身前,利爪直接掏進了軀幹,任由濃漿噴灑。和他想的一樣,如果空梏能抵抗住這些濃漿的腐蝕,那麼自己的鱗片應該也可以。

“你該慶幸你是個低等穢物,本少爺向來都是要捏住對方的心臟才罷休的。”凱森陰冷地收回手,只見那顆樹木反倒被他腐蝕,化作了膿水落了下去。

莫伊擔憂地喊道:“凱森!你還好嗎!”

“好得很,放心,本少爺沒有失去意識,用不著你多嘴。”遺憾的是,凱森平時收斂的性子,也在此刻暴露無遺。腦後的蛇發暴漲,化為狂躁的蛇群,鋪天蓋地掃空了屋頂上的一切,甚至順著房屋向下盤繞,隱約有反攻之勢。

“切,誰稀罕管你似的,我怕還要再應付你而已。”莫伊嘟囔了一句,再次飛身而起,她的目標都是巨大的吸收者,那些在後方吸收殘骸的傢伙,有的已經有十層樓那麼高。又是一槍刺出,樹木凝聚出的高大身軀轟然倒塌。

莫伊自己其實也奇怪,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槍。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的槍只是尋常武器,創能也是簡單的強化,必須要很努力很努力才可以趕上別人那些絢麗的能力。

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難道說自己的雙槍還有別的作用?

“空梏前輩,你的情況怎麼樣?”莫伊又問了問空梏,此時時翎不在,凱森完全靠不住,只能自己來照顧全域性了。

“有點兒累。”空梏徒手抓住一顆大樹的樹幹,愣是擠捏成了兩截,那些變異的枝杈抓在他身上毫髮無損,“大概,只能打個五天五夜了。”

呃,好吧,看來完全沒問題。莫伊也不再多言,再次飛身投入戰局。

“話說起來,你們就不擔心時翎?他一個沒有戰鬥力的傢伙,難道凱森的命運之眼說他是安全的?”空梏略帶疑惑,他有點兒不明白這二人為何絲毫不怕時翎出事。此刻通訊器也都沒有了,二人就這麼確定他平安?

“恰恰相反,我感知到的所有人的命運之眼反饋,都是顫抖到爆炸的程度。”凱森冷笑著望向遠處,“不過,那個刁民可用不著我們操心,難以捉摸飄忽不定,哈哈哈哈!說不定這會兒他已經快要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沒錯!我們相信他。擔心,可不是我們紀夢隊的風格。”莫伊緩了一口氣,望著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嘴角帶著篤定的弧度,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解決這裡的問題!”

……

原本鬱鬱蔥蔥的濤山此時一地的狼藉,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洞,露出光禿禿的土石,原本紮根在此的植物此時全都變成了可怖的魔鬼。

“我們今天上午尋到的那片空間,就是被那份力量影響出來的。”露米諾斯領著眾人回到上午那片靜止的空間。進入之後,時翎驚訝地看到這裡面的一切植物還都完好如初,保持著雪白的樣子,格外聖潔莊嚴,誰能想象到這份力量會讓人間變成那個樣子?

“這地方不好!嗯,不好!克羅恩不喜歡!”小丑克羅恩拽了拽自己那身五彩斑斕的小丑緊身服,“一點兒都不歡快!”

洛夭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異的景象,但是她現在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煙謠的下落。薇影寶劍都沒有還鞘,隨時準備應對下一次的危機。

時翎微微一感應,眯起了眼睛,“這裡三面都是封閉,只有這片森林的另一側……”

“那裡就是我們要去的。”露米諾斯檢查了一下大家的人數,低聲問時翎,“你的隊友一個都不在,你確定不擔心嗎?”

“他們不需要我擔心,我想他們已經在阻擋變異大軍了。”雖然現在時翎的心情極為沉重,但提到隊友們還是忍不住笑了,“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也就能減少他們所遇到的危險。”

眾人順著山路,朝著遠處的山巔跑去。此刻他們還不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只清楚那裡是濤山鎮一切災難的根源。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是靜止的,包括空中的飛蟲,都是雪白靜止在半空不動,河流和瀑布的水花也是一樣,完全與外界隔絕。

深藍接近於黑色的天空,白色的“生命”和黑色的山石,似乎是上午的疏忽,時翎這才發現,這些山石似乎有些黑過頭了。整個世界的顏色都單調了起來,只有從外界來的他們是唯一的色彩。

時翎總覺得有點兒熟悉,他有感知力,在某些方面非常敏銳。結界的能量似乎在露米諾斯的身上感受到過類似的,但好像不止是這樣,似乎還有人也有,可是也許是平常沒注意,死活也想不起來了。

怪了,總感覺自己漏了什麼……時翎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來。珀爾墨見他愁眉緊鎖,還以為有什麼擔憂,“怎麼了?這裡不對勁嗎?”

“啊?哦,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到了點兒其他的事情……”

克羅恩竄到他前面,指著他的鼻子,“誒嘿嘿,你要集中精力了哦!聽說你是個小魔術師?你們基地,不是還有個梅尼恩嗎?你認識不?”

“認識!那是我師父!”時翎驕傲地簡直要翹尾巴,雖然他總覺得自己拜師拜錯了人,和自己理想中的偶像差距有點兒大,但是在外面報出這個名號,還是很響亮的!

時翎內心:欸嘿嘿,我是梅尼恩的徒弟!厲害吧?羨慕吧?驚訝吧?

露米諾斯震驚地回頭看著時翎,“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哈哈……其實,就是昨天晚上剛發生的事情了……?”時翎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小事情,小事情。”

“不錯不錯!雖然像梅尼恩那樣的大師,克羅恩請不起,但是你作為他的徒弟也是很厲害的嘛!以後可以和克羅恩組建一個馬戲團嘛!你要是不願意,那克羅恩去給你的魔術當演員,也是可以可以的嘛!到時候給你表演鑽火圈!”克羅恩友好地和時翎握手,彷彿他們已經是合作伙伴了。

時翎看出來克羅恩是擔心自己害怕,故意插科打諢希望緩解自己的壓力。但自己真的沒事,一個對死亡恐懼免疫的人,簡單來說就是連死都不怕了,其他的東西頂多嚇唬他一下,怕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大家,似乎都不害怕,一個比一個胸有成竹……

“你們發現了嗎?明明外面的變異物體都氾濫成災了,反倒是進入這裡,連一個衛兵都沒有。”露米諾斯提醒道,“要麼就是那些東西不敢進來,要麼就是……”

“要麼就是不需要嘍?”時翎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步伐,相比於身邊幾人,大風大浪都見過不少,他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違背常理的洩漏事件,“快走吧,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

沒多久,眾人便來到了山頂之上,但是出乎意料的……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洛夭憤怒地看著露米諾斯,“你把我們帶到這裡……”

“咳咳,我相信露米不是敵方奸細。”時翎知道洛夭要說什麼,急忙阻止了她。可是他看到露米諾斯確實是緊鎖眉頭,一臉疑惑。

“怪了……”

只見山頂上光禿禿的,別說什麼古代遺物,連根草都不長,並且能落腳的就是一塊天然形成的小平臺,五個人站在上面,都覺得有點兒擁擠。從山頂望下去,能看到來路的林海,和對面的無盡雲霧。再往前走就是懸崖峭壁,根本沒有路。

“我感知到的明明就是這邊……怎麼會……”時翎仔細地檢視了一下四周,每一塊石頭都翻開來瞅瞅。

露米諾斯忽然問他,“你想要玩點兒刺激的嗎?”

“啊?今天這麼多事還不夠刺激?”時翎看他一步步走到懸崖邊,眺望這片雲海。

“比如,高空彈跳呀。”說罷,露米諾斯指了指懸崖。

克羅恩驚訝地扒拉著臉皮,“哦!這太刺激了!但是克羅恩覺得,誰提這個建議誰來跳吧!”

洛夭都懶得說什麼了,在她看來露米諾斯就是在戲耍他們,就在她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

站在後面的時翎快跑幾步,張開雙臂從懸崖上一躍而下!回身衝露米諾斯挑釁道:“不綁繩子。來呀,你敢跟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