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雨林的眾人自然不知道,世界在這一刻發生了劇烈的改變。

可這改變又悄無聲息,不為人知。

多少沉睡的靈魂從夢中驚醒,多少期盼的目光看著傳來的影像。

凱森痛苦地捂住腦袋,痛苦地張著嘴卻喊不出聲。

有什麼東西似乎要撕裂他,摧毀他,蛇發以嚇人的速度增長。

剎那間,遍地都是長蛇,那些蛇眼來自另一個靈魂,而非凱森。

而就在身邊幾人擔心的時候,凱森的眼睛陡然睜開。

“凱森”望著天上的莫伊,啞聲大笑,繼而又瞬間失神,彷彿失去了全部力量癱倒在地。

但論帶給人的震撼,狂暴的凱森遠不如平靜的莫伊。

天馬四蹄輕踢,優雅地從半空盤旋而下,灰色如雲煙的長槍斜指地面。

槍尖劃過空氣,象徵著破壞分解的力量在其中肆虐。

而這一切的主人,莫伊卻雙眼無神,平靜的嚇人。

“你們倆……這是幹嘛?”時翎驚喜又擔憂地向前走去,可沒走兩步,露米諾斯就喊住了他。

露米諾斯:“時翎,快把他們放了。”

長槍的力量越發恐怖,殺意宛如實質,莫伊的眼睛已經失去了情感,只剩下麻木。

時翎毫不猶豫收回了所有撲克,莫伊此時的狀態確實很不對勁。

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莫伊。

“快!快跑!”露米諾斯傾盡全力喊道,他是在替各大基地的人擔心,無論這裡面有多少人做過錯事,留在這裡只會成為一場災難的犧牲者。

基地裡為首的一群人跑得最快,墨鏡男的創能是本體強化,此時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其他人跑的也不慢,尤其是溫提斯來的人,最為恐懼此時出現的事物。

那究竟還是不是莫伊,很難說。

凱森還是不是凱森,也很難說。

“你還好嗎?”

時翎徑直走了過去,迎著馬頭的面向。

“嗯?喂!時翎!你瘋了!”露米諾斯急忙衝了過去,拉住時翎的胳膊,“別去!”

時翎因為露米諾斯的一聲喊,毫不遲疑地鬆開了對其他人的束縛,卻沒有在拉扯下改變方向。

長槍忽然戳刺,恐怖的破壞力量凝聚在一點,空氣……不,應該說是空間,都在瞬間扭曲了。

金光劃過,露米諾斯的長劍瞬間黯淡下來,天枰石的光芒瞬間黯淡到幾乎看不見。露米諾斯握不住細劍,瞬間掉落在地。

“這修改,已經超過極限了。時翎你!聽話行不行!”露米諾斯有點氣急,他很清楚莫伊此時的可怕,身為星座石守護者的他都瞬間敗北,審判的力量幾乎瞬間被破壞,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可怕。

“莫伊不會對我出手……露米,你回去。”時翎扶住了他,獨自一人繼續朝前走去。

天馬腿上的肌肉蓄力,連人帶馬直接向前衝鋒。

地面留下一條溝壑,卻強行停在了時翎面前。

不是馬蹄停了,而是被人握住了。

時翎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槍尖是真實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要被貫穿了。

“打時翎……你是不是瘋了……?”蛇發鱗身,幻衣支離破碎的凱森此時已經完全不似人形。

“……”馬背上的人一言不發,垂著眼瞼。

強壯的前肢一手抓住槍頭,一手按著馬頭,破壞力極強的槍尖在他的掌心似乎被完全壓制,“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幹什麼!”

伴隨著怒喝,騎士被硬生生拽倒,從馬背上被掀了下來!

“咚!——”

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

一個隊友要殺自己,另一個也大打出手。

前一刻還堅不可摧的三人,此時宛如死敵。

大家都瘋了嗎?

時翎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眼前的人都那麼陌生。

好在,莫伊眨眨眼,抬起頭看向他。

“時翎?凱森?我出來了?”

時翎終於看到了昔日隊友,急忙過去蹲下,“你……到底怎麼了?”

莫伊身上的光芒終於弱了下來,鎧甲天馬消散。

“什麼?我怎麼了嗎?”

莫伊迷茫地看著他,就好像自己什麼都沒做。

時翎急忙回頭看凱森,卻見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

這是凱森嗎?

他比莫伊還要嚇人,已經不似人類,蛇發獸身不說,面部骨骼甚至發生了鉅變。

但他的目光很清澈,比以往都要開心。

獠牙巨口微微張開:“好久不見……時翎。”

說罷,膨脹了一圈的身體推金山倒玉柱似的倒下。

時翎無助地看向周圍,露米諾斯脫力倒在地上,小熾和珀爾墨護在旁邊,空梏和靈才守在原地……

準確來講,是空梏和一群動物守護著靈才。

那股對危險特有的敏銳,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露米諾斯深知從這一刻開始,暗面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數年來的平靜已經被打破,再也沒有可挽回的餘地。

他對時翎等人說:“走吧,我帶你們回去,雖然你們的溫提斯,已經亂套了。”

……

亂套?豈止是亂套!

“他們三個的所作所為已經構成威脅!我不允許你再袒護他們!”

一位男子義憤填膺地指著作戰分部部長,他看起來上了年紀,但精神頭比時翎還足。似乎一旦心裡有口氣,衰老的速度就會變慢很多。

這位男子的相貌令人難以記住,就像任何人都會遇到的某人,他沒有任何特徵,衣服穿的很簡單,髮型更簡單的短髮,相貌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你看過他一眼,下一次見面就會忘記。

而這個人就是溫提斯總會長,代號叫做“任意者”。

“我的想法可能是任何人的想法,我的身份可能會變成任何人未來的身份,所以,就叫我任意者吧。”

“代號並不重要,小孩子耍帥的東西,隨意起一個就好了。”

他也沒想到,這個名字後來演變了許多意味。

直至幾天,這位總會長站在了作戰分佈的對立面,許多人才第一次見到他。

部長,或許此刻該稱呼她的原代號,“灰雲”。一直以來被時翎等人尊稱的職位,現在已然被單方面解除了。

“總長,您不該跟我講,我身後千千萬萬的溫提斯成員,都等著和您聊天呢。”

任意者不瞎,他看得到那些執行員,不少人從各地趕來,在這邊等著他。

這裡匯聚了作戰分部十年來的不滿。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莫伊的姐姐!當年被逼自殺的那件事,你們都還記得,對不對?”

“我們當然記著,我們同樣記得,你們說過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

溯站在最前面,一掃平日的冷靜,眼中滿是鬥志。

“是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你放走了他們對吧?”任意者指著溯。

溯對這件事根本不在乎,“是,所以呢?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把他們三個給我,我不會傷害他們,但是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上次你們也是這樣說的,有沒有新詞?沒有的話你們可以考慮動粗了。”

溯的身後千百個創能者,無疑,都是一樣的想法。

任意者勸說道:“你們不會真的覺得,我們本部的人沒有實力吧?”

灰雲扭頭看看這邊的入群,“嗯……隨便啊,反正我們這邊拖家帶口的都沒來,您看著辦。”

任意者不是沒想過其他辦法,而是已經都失效了,但他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各位,不要這樣,我們的關係並不是敵人。”

灰雲禮貌地笑道:“對啊,我們也沒有敵意,只是,沒人可以像過去一樣,隨意殘害自家人。”

麻煩啊。

且不說暗洲那個老妖怪還沒來,單是眼下就夠棘手了。

任意者這邊也在等,現在時翎等人還沒回來,再怎麼說也得見到人。

根據明確訊息,時翎親自表示他們在路上,一定會回來。

雖然這個叫“時翎”的小子,聽語氣也很難辦。

灰雲悄悄問道:“音璃到底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她說有急事離開一會兒。”溯低聲回答。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時翎幾人回來了!

……

休息的遊樂場裡,裝置都停止了運作。

只有一些亮著彩燈,比如那個劇院。

這裡一般是有歌舞,馬戲之類的演出,當然今天只有一個人在臺上。

他穿著誇張的西服,頗有故弄玄虛的感覺,戴著高高的禮帽,手裡拿著一根精美的手杖。

像個滑稽的小丑,或是誇張風格的魔術師。

“各位!你們等了太長時間,有的等了上千年!啊當然有的只等了幾天嘿嘿嘿。現在!我要宣佈一件事,我們的演員,已經到齊!演出即將開始!”

“歡迎大家上臺互動!接下來,是表演話劇:神代的迴歸!”

“請觀眾們不要交頭接耳,欣賞,接下來的表演吧……”

他的面前,是空無一人的劇場。

山脈之中,大洋之下,天空之外……

一道道意識,逐漸變得活躍。

“當然,首先是序章……”

……

波蒂克。

“莫伊的實力,應該還不到神級。”波蒂克的領袖,伊尼度,望著雪山上的高塔。

那是一座充滿科技感的高塔,是波蒂克一直以來的使命。

“召回外派成員,各地人員只留少量,大家快回來……”

說到這,伊尼度想起現在年輕人打遊戲的常用語。

“回來守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