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卻是王文智,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進門進問:“剛才言真來過?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不?”

言瑟皺眉,靠在病床上問:“你問她幹嘛?”

之前他們從不談論言真,除非是想利用她,看著王文智那個著急的樣子,頓時言瑟心裡警鈴大作。

現在他們的孩子還在保溫箱裡呢,都沒見王文智怎麼關心過,一進門就打聽言真的事情?可見他多在意。

倒不是怕她們舊情復燃,言瑟是怕王文智有什麼事讓言真拿捏了,但是王文智沒告訴她。

王文智不想和言瑟說老家房子的事情,怕她鬧,只好找個了託詞說:“沒什麼,我就問問,你不知道就算了。”

“行了,你待著吧,我還有個會。”王文智轉身就又去推房門。

言瑟心裡頓時委屈的不行,為什麼他的男人根本不關心關心她?

“哦,對了。”王文智推門的動作一頓,冷著臉問:“你媽到了?”

言瑟點頭,“對,你想說什麼?”她憤憤的看著王文智,“想讓我媽走?”

“我有說什麼麼?”王文智頓時覺得煩的不行。

王文智不解的看著言瑟,不知道她怎麼變得這麼的無理取鬧了。之前的言瑟溫柔,懂事,體貼,懂他,是他的靈魂伴侶,怎麼生個孩子就變了?

“我是說,家裡這麼擠得慌,我這段時間就在醫院住宿舍好了,等你媽或者我媽他們走了,我再搬回去。”王文智只好放低了聲音哄著她說:“媳婦,你說行不?”

王文智一想那麼多人擠在一起就呼吸不過來,兩個媽都不是省油的燈,估計得天天針尖對麥芒。再加上剛生的小孩晚上哭鬧個不停,文娟和文斌也不懂事……

這麼一想,王文智的頭都要大了。

言瑟在心裡哼了一聲,斜眼瞟著王文智道:“怎麼,這就想著出去躲清閒了?”

“我不管,你就是擠死也在家裡給我受著!”

男人的那點伎倆,言瑟看的懂,王文智他別來這一套!

被人戳穿了心思,王文智頓時惱羞成怒的嚷,“你胡說什麼呢?我是怕家裡住不下人,才想著住宿舍!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既然你不想讓我住外面,我就不住唄!”

說完,他冷著臉,轉身推門就走了出去。

言瑟住的是單間,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奪門而出,一個人委屈的窩在床上哭了。

反正沒人,別人又看不見,索性也不用裝了,言瑟放聲大哭起來。

事情一步一步的朝著她的預期逐漸背道而馳,言瑟把這一切都歸結在了言真身上!

言真為什麼要來城裡,為什麼要毀了她輕鬆珍自在的日子!言瑟慪氣的心口發疼。

偏偏這個時候醫院又來說,孩子因為免疫力低,得了小兒肺炎!

“你媽必須給我送走!”言瑟瘋了一樣的對著王文智吼叫著,心疼的看著臉色漲紅的小孩,內心對劉大花的恨更深了。

要不是劉大花氣著她,她能早產?孩子也不會因為抵抗力低而得病!

王文智抿著嘴不說話,言瑟尖利的嗓音嚷的他耳膜疼,現在他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

他剛剛被主任談話了,因為言瑟和張婷說領導閒話的事情,讓他無端被波及,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沒一件順心的!

然而他們這邊焦頭爛額的時候,顧維琛和言真倆人正在去領證的路上。

顧維琛穿著軍裝,頭髮梳的根根分明,他的警衛員小陳特意從家裡搞來的摩絲,整了一大坨糊在他的腦袋上。

那味道香的很,燻的顧維琛頭疼,嫌棄的想立馬把頭髮洗乾淨。

當時小陳拿著梳子,一把按住顧維琛,炫耀的說:“大哥,這摩絲可是我姐夫從香港搞來的,高階貨!你還嫌棄!”

“現在可流行了,頭髮往後一梳,特靚仔!嫂子見了準喜歡!”

就因為那句嫂子見了準喜歡,讓顧維琛已經離開了凳子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小陳給他梳了個大背頭,頭髮油亮亮的,他站直了身子,端詳鏡子裡的自己,怎麼看都彆扭。

“這頭髮,不知道的還以為往上抹了二兩油呢!”顧維琛用手扒拉了下頭髮,那頭髮硬硬的居然紋絲不動!

小陳趕緊拍開顧維琛的手:“大哥,這叫定型摩絲,定型的!別摸了。”

行吧,顧維琛對著鏡子撇撇嘴,看了幾眼,還是覺得彆扭。

皮鞋擦的鋥亮,顧維琛器宇軒昂的開著車走了。

他嘲笑自己,明明知道是假結婚,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幼稚,當他看見言真穿著一件紅色碎花裙子站在路邊等他的時候,顧維琛又覺得提前收拾了自己一番,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言真塗著口紅,梳了一個高高的馬尾,手上還拎著一個小包,在看見顧維琛的那一刻,她對著車裡的他招招手,笑的彎了眼睛。

顧維琛將車停了下來,幫著言真開了車門,他在看見言真走進車裡的那一刻,心裡突然覺得踏實了不少。

他終於有家了,不再是一個人了,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雖然他知道這個家是假的,但是也是一種歸屬。顧維琛想,若是他們分開,他大概會很懷念這段日子吧。

“首長。”言真對著顧維琛笑笑,朝著他攤開手,上面是一顆糖。

她的眼底像是一汪泉水,乾淨清澈,她道:“怎麼說今天都是好日子,一起甜一甜。”

顧維琛從她的掌心將糖拿了起來,心裡一陣懊惱,他應該多準備些喜糖瓜子,領證後給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分分也好啊。

他不能讓人家姑娘失望,這麼想著,顧維琛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了一個紙袋來,遞給言真說:“給你。”

“什麼?”言真詫異的問。

顧維琛道:“是我攢的錢,你幫我拿著,還有給你的彩禮錢。”

“我一個月,工資一百二十塊,其中五十要寄給犧牲的幾個戰友家。”顧維琛的眸子忽然晃動了下,語氣有些低沉,“這是我們活著的,能給他們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希望你能理解。”

顧維琛之前聽過別人家兩口子打架,因為他們幾個兄弟一直接濟烈士的遺孀,自家媳婦知道了,鬧個不停。

“自家日子都過不下去了,你還有那個心給別人錢?你家五個孩子,還有弟妹,父母,我辛辛苦苦伺候你們一大家子,捨不得吃,捨不得喝!你還有錢給別人!他們不容易,我就容易了?”

最後那個兄弟無奈,只能先顧著自己的家。

結了婚的人,有自己的小家要顧,沒辦法,這也是顧維琛不想結婚的原因之一。他身上揹負了太多的責任,哪個女人跟著他都得受委屈。

“你給我幹啥?”言真連連擺手,推搡著說:“首長,我們是假結婚,你的錢給我幹啥?”

顧維琛不由分說的直接塞進了言真的手裡,“拿著吧,你和我結婚,要照顧孩子料理家,你的付出比我多,我不能在錢上虧待你。”

“以後錢你自己支配,每個月給我留五十就行,我得寄給戰友家。”

言真盯著手上的信封,手不由得收緊。

她知道顧維琛是個負責人的男人,但是沒想到責任感這麼重。

他們只是假結婚,他卻想到了一個女人的難處。這輩子,這個男人她是不打算放過了!

言真抬頭,雙眼朦朧著看他輕聲說:“顧大哥。”

“今後我喊你顧大哥行嗎?”言真的眼睛紅了,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顧維琛頓時有些慌,想去幫著真擦眼淚,又覺得不妥。

“你,你怎麼了?”他著急的問,手抬起又放下,最後緊緊的攥著。

含淚的眼睛卻在笑,笑的讓人心裡發癢。

言真微微的一笑,眼淚就此滴落,她哽咽著說:“顧大哥,你對我真好。”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沒有人。”

她直視著顧維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謝謝。”

顧維琛的心頓時就被言真的眼淚揪住了,酸脹的發疼。他不自覺的伸手,手指觸碰到言真的臉,幫著她擦臉頰上的眼淚。

言真垂著眸子打量那手,內心偷笑。

心疼一個人就是愛她的開始。

言真知道怎麼拿捏這個男人,然後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她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