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回去的時候,李明亮正在對老頭問話,看的出來小夥子擔心的很,又忍不住生氣。

“你們想治病救人的心我懂,但是人要是被你們扎死了,你們這輩子都完了!沒行醫資格,你們這就是殺人!”

語氣裡滿是無力感,他說道最後嘆息一聲,“法律規定就是這樣的,規定就是規定,你們也別怪我。”

沒想到老頭忽然反問一句,“誰說我沒行醫資格證的?”

這話讓言真都跟著一愣。

“你有?”李明亮眨眨眼,跟著一起高興起來,“那太好了,你要是有資格證明,那你們就不是非法行醫。”

“病人只要能醒過來,你們的問題就不大!”他想了想,又說:“一定要做好家屬的工作,只要不鬧事一切都能商量,對你們也好。”

老頭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獨自笑了笑,“瞎子點燈,白費蠟,有些人白白忙活一場吧!”

“我活了大半輩子,連個行醫資格都拿不到?那我真是白活了!”

“要讓某些人失望嘍!”

他對著站在遠處的言真眨眨眼,“徒兒啊,嚇壞了吧?”

言真搖搖頭說:“沒有。”

“王德海找你了?”老頭悽苦的笑了下,“他是真恨不得我死啊。”

老頭居然都猜到了。

王德海是老頭養大的,對他是老師,是父親,沒想到最後這麼算計自己。

言真真的能感同身受,畢竟上一世她也被自己養大的孩子嫌棄,厭惡。她走過去,輕輕的攥住了老頭的手。

李明亮的眼睛在言真和老頭之間瞟了瞟,看著他們的神情也知道其中的事情必然牽扯了太多。

他不忍開口,也不忍心打擾他們師徒之間此時片刻的安逸。

看著欲言又止恨不得急的抓耳撓腮的李明亮,老頭說:“我的資格證明在我家,正好,你們登記一下,我過段時間打算開個中醫館。”

老頭帶著李明亮回家找資格證明,言真守在醫院。

陳娟收拾好了東西,也來和言真作伴。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搶救室的大門終於開啟,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喊道:“家屬在嗎!”

言真和陳娟走了過去,醫生看著她倆皺眉問:“你們是他什麼人?”

言真搖搖頭,“沒什麼關係,我當時給他扎針,結果那大爺就抽搐著暈倒了。”

醫生剛想問什麼,一旁的護士小聲說:“那大爺我認識,他就一個兒子,還不認他這個爸,也不管他。”

“老伴呢?”

“早就死了。”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沉默了下,老人的遭遇讓眾人的心裡一陣發酸。

“聯絡居委會,讓他們趕緊找到家屬!哪有不管自己爸的!”醫生生氣的“啪”的一聲,合上了手裡的夾子。

真是世風日下,居然還有這種不孝子!

“醫院的錢也不能一直欠著,既然你們把人扎的送來搶救,那你就趕緊回家湊錢,怎麼著也得湊個兩百,總不能就什麼不管吧?”小護士看了看言真,又去看陳娟,“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年頭有多少因為交不起治療費就偷偷跑的?當天誰值班,誰倒黴,所以一聽說搶救的大爺是個沒人管的,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

陳娟不服氣的說:“憑什麼是我們出這個錢啊!誰知道他是不給故意來訛我們的!”

“就想訛我們的錢,要治療費!這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我們為什麼要當這個冤大頭!”

小護士立馬警覺的一把拉住陳娟說:“那你別走了!”

要是大爺的兒子找不到,他們再一走了之,這個錢誰出?

“小姑娘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呢!”陳娟死命掙扎,差點就和小護士推搡起來。

這個錢自然不能他們出,言真在心裡呵呵一笑,知道什麼叫做冤有頭債有主。這事言真用腳指頭都能猜到,一定和言瑟有關係。

“娟子,你在這裡等著,我找人拿錢。”言真拍拍陳娟的手說:“別擔心。”

陳娟愁的臉都皺巴在了一起,憂心忡忡的說:“找誰要,又不是一塊兩塊的!”

自然有人能出,言真沉著臉往前走去。

張婷一直留意這邊的動靜,讓她沒想到的是那糟老頭子居然有行醫資格。

沒讓言真進去,真是失策,但是好在彪哥辦事靠譜,安排來訛錢的人是個棘手的,讓言真出出血,活活扒掉她一層皮也好。

這麼一想,張婷心裡也痛快了些。這年頭錢不好掙,出錢的時候,言真的心一定會滴血吧?張婷挑挑眉,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夠言真他們喝一壺的了,還能幫著王德海挽回顏面。總的來說她不虧。

言真飛快的往筒子樓裡走,這個時候程慧慧應該在家,她是教音樂的,應該有錄音機這種高階東西。

這年頭想錄音,還得用那種磁帶,把空白的磁帶放進去,再按下錄音鍵。

見言真要錄音機,程慧慧點頭說:“有,我給你拿。”

八十年代的錄音鍵塊頭很大,拎著也沉的很,言真從程慧慧家出來後先回了自己家。

將磁帶插進去,言真試了試錄音效果,萬無一失後才推門走了出去。

她的目標是言瑟家的崔金華。

言瑟自然是沒錢,那這個錢就只能是崔金華拿了。

而且這個錢,崔金華不想拿也得拿。

王家死氣沉沉的,言瑟精神卻很好,因為她已經暢享了一天,言真被抓走,關起來的樣子,越想越解氣。

門忽然被敲響,傳來讓言瑟意想不到的聲音。

“開門!”

砸門的動作很大,嚇的言瑟心裡一跳。

言真怎麼會出現,她不應該是被抓走了嗎?言瑟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還沒收起來,就被這一聲給砸回了現實。

“我去開門,你歇著。”崔金華攔住了想下床的言瑟,走到了門口。

見開門的是崔金華,言真笑笑說:“走吧,我找的就是你。”

崔金華扶著門,警惕的看著言真說:“你想幹啥?”

“來吧,大娘,我們說說過去的事情。”言真對著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崔金華的臉色立馬變了,回頭看了一眼言瑟,道:“行,我跟你走。”

言真徑直把崔金華帶回了家。

崔金華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一直在想:過去的事,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不是都過去了嗎?怎麼又被言真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