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你們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還不給我治!虧得我之前還拿他當親閨女對待了!”

劉大花想博得眾人的同情,裝著委屈流眼淚,“這麼多年我癱在床上,受了這麼多罪,連個希望都不給我!”

真會裝可憐,就算劉大花在家屬院已經臭名昭著,但是面對一個癱子,好像又能激發起人們的同情心來。

一個個都期期艾艾的看著言真,有人同情心氾濫,猶猶豫豫的還是開了口——

“言真啊,你要是真能治,就給她治治,就算你們之前有些恩怨,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是積德的事,怎麼著都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劉大花不說話,假裝擦眼淚,看著可真可憐。

裝好人誰不會?她不救就好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道德綁架這種事情,言真見的多了。

言真對著眾人輕輕一笑,語氣頗為挖苦的說:“你們現在倒是信服我的手藝了?”

之前不還嘰嘰歪歪的麼?

說完,她看向劉大花,眉頭一挑,頓時起了想捉弄劉大花的心思。

於是言真裝著為難說:“行,那我就給我嬸子瞅瞅。”

“不過,咱們提前說好,我看的也不見得有多準,我說什麼,你尋思尋思再信,也別給自己增加心裡負擔。”言真說完,盯著劉大花的臉嘆了口氣。

這一嘆氣可把劉大花給嚇住了,都說中醫望聞問切,難道言真看她臉色就覺得她要不行了?

言真示意劉大花伸手,開始給她把脈。

言真剛學把脈,連個皮毛都不會呢,但是劉大花非要自己上趕著找不痛快,那言真必須要讓她如願啊!

言真一會搖搖頭,一會嘖一聲,臉色格外的凝重。

他們周圍圍了一圈人,一個個甚至比劉大花還緊張,觀察著言真的神情問——

“這是咋啦?”

“顧家媳婦,你看出啥問題來了?”

“這王家嬸子能治好不?”

言真依舊不說話,抿著嘴,搖搖頭。

劉大花立馬臉色變得慘白,哆嗦著嘴唇問:“閨女啊,你說實話,我到底是咋了?”

“嬸子,我剛才就說了,我看的也不是很準,你別有什麼心裡負擔。”言真收回自己的手,嚴肅的說:“嬸子,讓文智帶你去大醫院好好檢查檢查吧。”

“唉……”言真嘆息一聲,垂著眸子搖頭。

眾人紛紛看向劉大花,都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

劉大花的臉像是死灰一樣。

言真收拾著自己的針灸包,真真假假的又道:“我剛學,手藝不精,所以嬸子,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讓文智帶你去大醫院看看。”

說完這句話,言真拿起自己的針灸包走了。

陳娟低著頭憋笑,差點笑出聲。

眾人也不敢當著劉大花的面說什麼,只好安慰著說:“大姐啊,顧家媳婦說的也對,她畢竟剛學,學的可能就是個皮毛,你別瞎想。”

“就是,說起來連個半吊子都算不上!”

“她也可能是嚇唬你呢!”

幾個人搜腸刮肚,看劉大花依舊像是沒了魂一樣,都紛紛閉上了嘴,找了個藉口回家去了。

田嬸哎呦哎呦的,等疼勁過去了,朝著劉大花來了這麼一句,“我覺得顧家媳婦看的挺準的,我身體之前就覺得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就是一直挺著不說,尋思都是小病。”

“其實啊,小病最後積累成大病了!”

這話讓劉大花更心驚膽戰起來,手軟了,連點力氣都沒有,怎麼轉輪椅輪子都用不上勁去。

不行了,她這是要得大病了!是真沒多久活頭了!

還是陳娟把劉大花給推著送回家的。

一到家,她就開始哭,誰問都不說話,搖著頭,想著自己今後沒多少活頭了,心裡梗地難受,連晚飯都沒吃。

“她這是又要作什麼妖?”言瑟厭惡的看了劉大花一眼,轉頭去給孩子衝奶粉。

她沒奶了後孩子只能吃奶粉,但是奶粉這麼貴,怎麼吃的起?她只能熬米湯,希望孩子能多少吃兩口,總不能餓死吧。

看著孩子瘦巴巴的像個小貓一樣,當媽的這個心別提多難受了,言瑟最近實在是沒閒心再管劉大花。

文娟和崔金華只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劉大花就是留著眼淚搖頭,絕望的抬頭看著天花板,一個字不說。

“好日子不過,就知道找事!”崔金華嘟囔著去洗尿戒子去了。

一直等道晚上,王文智帶著文斌從醫院回來,劉大花一瞅見自己的大兒子,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流。

可能是主心骨來了,劉大花抱住自己的兒子,哭著說:“媽不行了!你趕緊帶著媽去大醫院瞅瞅吧!”

如果言真不說,劉大花還沒覺得,就這麼一會,她哪哪都覺得不舒服,心臟不舒服,頭也暈,還覺得憋氣,喘不過氣來。

反正就是要死了!

王文智皺著眉頭看她,“出啥事了?”

劉大花就把言真說的給王文智說了一遍,氣的王文智吼著她說:“言真是騙你的!你聽不出來麼?”

這個人只要覺得自己有病,身體不行了,誰說什麼都不行,劉大花搖搖頭說:“不,是真的!我就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哪裡都不得勁!”

“兒子啊,你趕緊帶著媽去你醫院檢查檢查吧!”

言瑟抱著孩子不滿的出聲,“家裡哪還有什麼錢!過幾天還得給孩子辦滿月酒呢!”

“那也不能讓我媽等死吧!你也不怕傳出去說你不孝!”文娟護著劉大花,梗著脖子懟言瑟,“你要是不怕,我明天就嚷嚷的滿世界都知道!”

“你——”言瑟狠狠的剜了文娟一眼,氣的心口疼。

孩子偏偏這個時候大哭了起來,嗚嗚嗚的聲音和劉大花的嚎叫聲交相輝映。

立馬王文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是真不想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對些雞飛狗跳,上班本來就夠累的了,回到家只會讓他更心煩。

“行了,別哭了!”王文智不耐煩的對著劉大花揮揮手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劉大花這才停止了嚎叫,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不行了,眼裡還是止不住。

他們家的動靜有人一直盯著,陳娟一出門,就有人拉住她說:“聽見沒,劉大花明天去醫院,怕是不行了!”

人啊,都怕死,嚇都能給自己嚇死,陳娟笑笑,轉身端著一盆子大醬去了言真家。

剛才她在家安慰了田嬸一番,把老家的地契,還有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積蓄都攥在了手裡。

一家子都同意今後讓陳娟管家,陳娟頓時覺得壓在自己心口的石頭沒了,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還得是言真,一直在給她出謀劃策,她心想事成了,不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言真謝謝你啊,這是我自己做的豆瓣醬,你嚐嚐。”陳娟把盆子放在了茶几上,說:“做蘸醬菜,或者大飯包老好吃了!”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別嫌棄!”

“哎呦喂!這可是好東西!”聞著大醬味就來了的李建剛,眼睛冒光的走了進來。

“我和你們說,炒個雞蛋醬,再蒸點茄子,土豆,撒上蔥,花生米,再用菜葉子包起來,那老地道了!”李建剛也是東北人,看著這盆子豆瓣醬,嘴角先流哈喇子。

言真笑著說:“那我明天就做大飯包,到時候你們都來吃!”

“那感情好!”李建剛立馬眉開眼笑起來。

顧維琛瞥了李建剛一眼,他又不是沒媳婦,老惦記別人媳婦做的飯幹啥?

顧維琛心裡就是不痛快。

“嫂子,今晚上我就回家去住了,床單被罩我幫你洗洗吧!”陳娟不好意思的說:“都被我和鐵蛋搞埋汰了。”

“打擾啥啊,咱們這關係。”言真攔住想去拿床單被罩的陳娟說:“你咋這麼客氣,就一晚上,咱們又不是什麼講究人。”

沈安看了看撕扯著的倆人,轉頭看向顧維琛道:“叔叔,我問你個問題。”

孩子冷不丁的一句話,還這麼正兒八經的,幾個大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沈安。

顧維琛對著他抬抬下巴,“你說。”

沈安皺著一張臉,沉思說:“娟姨回去了,我媽是不是就不和你一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