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們走的時候還沒發生。”

言真不想告訴顧維琛實情,是怕他難做。

張嫻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言真希望她能逃出去,然後換個名字,重新生活。

那些人死,是活該!

顧維琛咬了咬牙說:“我已經和當地的部隊取得聯絡,這種事情必須好好清理清理。”

在場的民眾有上百人,一個村裡的主要勞力都在,繩子不夠,就挨家挨戶的找,把床單和被單撕開,把她們三三兩兩的綁在了一起。

顧維琛又去看那四具屍體,傷口都在脖子的大動脈上,一刀斃命。

一看就是復仇洩憤,而且仇還不小的樣子,有個人的肚子被捅了數十刀,一刀不解恨。

最先醒來過的是陳晴,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然後怔怔的看著四周。

她動了動,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捆綁著,完全動不了。

“救命!救命!”她大聲喊了起來,驚恐的看著滿院子被捆著的人,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先別喊了。”言真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陳晴,“你放心,你不會有危險的。”

“解放軍來救你了。”

陳晴一開始沒理解言真的話,隨後看清楚站在不遠處的荷槍實彈的軍人,這才恍恍然大悟。

“來救我?”陳晴苦笑了一聲說:“現在救我有什麼用啊,怎麼不早來呢?”

她說完就低下了頭去。

陳晴給買他的男人生了兩兒子,日子過的還算可以,能吃飽,只要聽話就不會捱打,說起來,比她在自己之前的家過的日子還要好一些。

她家裡重男輕女,他們姐妹五個,卻只有一個弟弟。

她從沒吃過飽飯,沒穿過新衣,家裡是做不完的活,和留在這大山裡有什麼區別呢?

她想回去,就能回去麼?孃家人會收留她麼?出去後就等於是無家可歸。

這裡有她的孩子,孩子就是她未來的指望,男人能幹體力活,過年還會給她添置上一身新衣服,雖然是吃糠咽菜的日子,但是不至於餓肚子。

這大山裡的野果子,蘑菇,野味,都是能進肚的,陳晴不想走,她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她的家。

今後只要她的兒子大了,就能靠著兒子過好日子了。

接二連三的人醒了過來,大多是女人。

她們一直都在忙前忙後的幹活,是最後才吃飯的那批人,吃的少,所以醒來的就早。

言真讓人把她們鬆了綁。

那個叫做大嫂的人和陳晴倆人站在一起,齊刷刷的看著言真。

大嫂笑笑說:“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

“不動聲色的把人都給騙了。”

言真先是讓人給她倆遞過來了一碗水說:“先解解渴。”

“我要問你一些事情。”

大嫂和陳晴都點點頭。

“這個村裡有多少女人是拐賣過來的?”

“黑哥和杜姐是什麼來頭。”

“被賣掉的孩子,是你們自願的麼,想找回來麼?”

“你們想走麼?”

最後一個問題是言真自己想問的。

大嫂和陳晴互相看了一眼,嘆了口氣,無奈的說:“買來的女人不止我們一個村,光我們村就有十幾家,附近的村子裡還有很多。”

“具體多少我們也不知道,詳細的你可以問問杜姐,都是她操辦的。”

“至於孩子,我不想找了,跟著我過的也是苦日子。”

他們稱她為大嫂,是因為她是第二個被拐賣進這個村的,隨後每當村子裡進新人的時候,她都會去充當那個說客,希望這些女人能聰明點少受些罪,一來二去他們就喊她大嫂了。

當初她逃跑已經逃到了鎮子上的車站,眼瞅著就能坐車逃出去了,她跪下求著讓司機趕緊關門,趕緊開車。

可是那司機卻無動於衷,車門開著,他不理會,眼睜睜的看著那幫人一擁而上,把她抓走了。

後來她才知道,這種事情在這種地區太常見了,沒人願意管閒事,要是今天那司機關了車門,發動了車子,明天就會有人進他家找事。

他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親戚套著親戚,幫親不幫理,也可能是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逃跑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會被抓回來,緊接著就是慘無人道的折磨,最後大嫂害怕了,被打的打怕了,懷孕了,也就不逃了。

這一晃都多少年了?剛進村的女人問她叫什麼,大嫂說不知道,忘記了。

然後她們都喊她大嫂,或者嫂子,最後她果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大嫂嘆了口氣說:“你想管,怎麼管?把那些買女人的男人都抓起來?”

“抓起來了,那些被買來的女人,你以為就感激你?

我們得過日子,男人是頂樑柱,還有孩子要養,在這裡過的日子越久,越覺得自己是這裡的人,已經不想再走出去了。”

言真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陳晴也點頭,“我也不想走了,我覺得我在這裡挺好的,我男人不打我的時候還不錯。”

她看著言真苦笑一聲,“我這樣的,出去了哪個男人要我?我怎麼活?我在這裡還有孩子,現在我們一家人過的挺好的。”

一家人。

言真被這個詞刺痛,那些對她施暴的人,現在被她稱為家人。

一個女人的困境和苦難,言真比任何人都懂,大多數時候,她們只是想找個落腳點,給口飯吃,有件衣服蔽體,就能活的很好了。

言真都懂,才會這麼難受。

雖然那些人傷害了她們,但是她們離開了這裡也不知道去哪裡。

重新嫁人?回孃家?

言真也跟著苦笑了下說:“好,我知道了,那你們說說黑哥和杜姐的身份吧。”

大嫂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其實杜姐是黑哥買來的。”

“她是這個村裡第一個被拐賣來的女人,然後才是我。”

“什麼?”言真有些震驚。

杜姐是被拐賣來的,然後她就走上了拐賣別人的道路了?這是什麼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