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吳涵來說簡直是意外,他壓根沒想到王德海居然在見了蘇陵遊一面後主動交代了一切。

他承認崔金華殺人的藥是他給的,並且教唆了崔金華殺人。

王德海交代了這些後,重重的鬆了口氣,終於塵埃落定了,有種一切都結束了的感覺。

言真和蘇陵遊講的時候,蘇陵遊只是點點頭,什麼沒說,卻一個人坐在院子很久,一直愣愣的看著一個方向。

言真沒去打擾,將懸濟堂整理好,關了門,然後坐在了蘇陵遊身邊。

蘇陵遊好像一下子就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氣神,慢慢扭頭看向言真,“王德海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但是蘇陵遊還是難過,自己的孩子為什麼都沒好下場呢?那他這個當父親的當師父的多失敗啊。

蘇陵遊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想給小小要一個公道,想親眼看著王德海最後的結局是什麼,現在他看到了,一直堅持的目標達到了,但是今後的人生呢?

他要幹什麼?他人生的結局應該是什麼樣子的?蘇陵遊忽然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人生的意義。

太陽下沉,世界終於迎來了黑暗。

“師父。”言真輕聲喊了他一聲。

蘇陵游回頭看言真。

言真將頭輕輕的靠在了蘇陵遊的肩膀說:“今後你就是我的父親。”

“你看天黑了,馬上就要點燈了。”

點燈了,這個世界就又亮了。

蘇陵遊笑笑說:“對。”

“你回家吧,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蘇陵遊輕輕的推了推言真,“你放心吧,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言真點點頭,她知道蘇陵遊已經想開了,他要找個新的目標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言真將懸濟堂的門關上,回了家屬院。

家屬院鬧哄哄的,三五個人聚在一塊,說著什麼。

遠處好似文斌和文娟,倆人腳邊扔著幾個行李,呆呆的站著。

“房子是單位分的,現在王文智被強制關進精神病院了,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出來,言瑟也會判刑。”

“房子單位要收回,那這倆孩子今後咋整啊?住哪裡啊?”

田嬸和馮嬸倆人看一眼文斌和文娟,一臉的心疼。

“怎麼說都是孩子,你說今後連個大人都沒有,倆孩子咋整?”馮嬸也是嘆氣,“我看著都心疼。”

“單位讓他們儘快搬出去,重點是倆孩子咋整?住哪裡?”

“要我說,單位就是太冷血了,讓他們倆住一段時間又不是不行,幹嘛這麼著急讓孩子搬出去呢?他們還是孩子,能去哪裡?”

“要是能在筒子樓住著,咱們鄰居幾個,挨個接濟著點,誰家有吃的了送一口,怎麼都能讓孩子活下來。”

田嬸越說越生氣,一臉憤然。

馮嬸卻不認同,嘖了一聲,“孩子不上學啊?他們上學的問題王文智當初都沒解決,你說咱們怎麼管?”

“所以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孩子們的今後的教育問題。”

田嬸和馮嬸一起點頭。

有些住在別的單元樓的鄰居對王家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一個勁的問:“咋了這是?”

“啥?王文智真的把自己的媽給砍死了?我的天,也太恐怖了吧?”

“那這倆孩子咋整?”

最後又繞道了這個問題上。

言真站在人群外,看向文斌和文娟。

文娟一直偷偷的抹眼淚,戰戰兢兢的站在行李旁,周圍人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她不敢說什麼,只能被迫接受所有人的行注目禮。

文斌沒什麼感覺,他甚至想笑,只有這樣他和文娟才能有未來。

他神情裡有種裝出來的難過,低著頭,聽那些大人對他們的憐憫。

他喜歡這些憐憫,知道自己可以在這些憐憫中得到切實可行的好處。

文斌最後把目光看向了言真,他暗自勾了下嘴角,隨後他抬起頭,朝著言真走了過去。

他帶著孩子該有的不安和惶恐,對著言真開口說:“嫂,嫂子。”

言真俯視著文斌,覺得這個小孩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他找到了最佳道德綁架的物件。

“嫂,嫂子。”文斌結結巴巴又忐忑不安的開口,“我,我知道這麼喊你,不,不是很好,但是,但是你曾經是我們嫂子,我喊你習慣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言真,紛紛朝著言真看了過去。

“文斌啊。”言真對著文斌嘆了口氣,裝著心疼說:“你和文娟受苦了。”

“你是哥哥,今後還得你支撐著,你得多多照顧下文娟。”

言真也真真假假的開始擦眼淚。

“對啊,言真之前是文斌和文娟的嫂子,在一起生活了幾年,怎麼說都比旁人有感情,這個事言真得管。”

“我也覺得言真管比較合適,人心都是肉長的,她看著自己帶大的孩子受苦,心裡能過意的去?不管才是冷血呢。”

“就是,之前就算和王家有恩怨,但是也是大人之間的恩怨,現在大人死的死,進去的進去,只剩下倆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總的來說孩子是無辜的,言真怎麼著都要顧及下。”

幾個嬸子一起點頭。

言真自然知道現在輿論的方向,知道自己要是斬釘截鐵的說不管文斌和文娟,家屬院的唾沫星子鐵定淹死她。

但是言真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之前這倆小鬼可沒少給她添堵,她這一世打算錙銖必較。

陳娟一直站在自家婆婆身邊,聽著別人講這些,一直偷偷的翻白眼。

言真對著陳娟擠擠眼睛,陳娟得到訊息,立馬往前一站,直接一個大大的白眼,說:“你們既然這麼好心,你們就管啊?”

“人言真都離婚了,還要管前夫的孩子?你可真搞笑,王家一家人是什麼德行,怎麼欺負言真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言真還要管他們的孩子?言真是觀世音菩薩麼?專門有求必應,救苦救難?”

“陳娟,你咋說話呢?”隔壁單元樓的一個嬸子不幹了,反駁道:“是,王家是對言真不好,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他們知道什麼?大人的錯是大人的錯,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文娟和文斌倆孩子,從小就是言真帶的吧?言真對他們難道就沒感情麼?養個貓狗的還有感情呢,更何況是人?”

“言真要是不管,那可就說不過去了,未免太狠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