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平下意識的就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臉上立馬堆積起來的驚慌把剛才虛偽的歉意遮蓋的嚴嚴實實。

“真真,你怎麼能這麼說?”李春平那表情好像已經感受到了鑽心的疼,她咬著牙說:“我是你媽!你讓我替你受這份苦?你還是人嗎?”

“我生你養你,為的就是替你受苦受難的嗎?”

李春平死死抱著自己的雙臂,視線投向言真,“我養你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言真攤手,笑著說:“那我能怎麼辦呢?我沒錢,我一個人的胳膊腿啊的,又不夠那一萬塊。”

“你好歹是我媽,替我承擔一些唄?”

隨著言真這句話,刀疤臉往前跑了幾步,一把抓住李春平,把她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他身邊的哥們攥著刀子走了過來。

言真很是淡定的把自己的手也放在了桌子上,甚至還輕輕的握了握李春平正在掙扎的冰冷的手指。

“不!不!真真!求求你了!你和他們說說啊!就說錢能還!你男人有本事!對,你男人有本事!啊——啊——不要!我不能沒有手!”李春平慘叫著,奮力的拼命的掙扎著。

“所以怪你。”言真猛地用力攥緊李春平的手,道:“那你為什麼不在門口留個話給衛兵?”

“你知道我男人有本事,你早幹嘛去了?你想的簡單,把我騙過來,你們就沒事了?我的死活你壓根就不在意,對吧?”

言真的一手攥著李春平的下巴,輕笑著說:“所以,媽媽,這些都是你應該得的。”

“崔金華能為了她閨女去死,你知道麼?我真的好羨慕。”

“媽媽,我們一起當一對獨臂母女,好不好?”

李春平被言真那滲人的笑嚇得毛骨悚然。

淅淅瀝瀝的黃湯子順著她的褲腿流了下來,李春平披頭散髮的搖著頭,“不,不要,我不能當廢人!”

“我要是成廢人了,我就沒用了!誰照顧福疙瘩?誰做飯?誰操持一家老小的日子啊!你嫂子會嫌棄我是個廢人的!”

言真轉頭,微微笑著看向嚇得已經癱軟在地上的張洪霞,“嫂子,你會嫌棄我媽麼?”

張洪霞已經傻了,她點頭,又趕緊搖頭,“不,不嫌棄!”

“我嫂子說不嫌棄。”言真站直身子,發號施令,“所以動手吧!”

攥著刀的哥們,將刀抬了起來,刀光一閃,李春平啊啊啊的再次叫了起來。

“啊——”李春平叫完開始咒罵,“言真你好狠的心!你讓人這麼害你親媽!”

“你自己惹的事,你沒本事自己平!你害我!你不孝順!我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對於自己親媽對自己的咒罵,言真已經做到了內心毫無波動,她只是諷刺的說:“怪就怪你們非要進城來。”

“又不是我讓你們來的,我警告過你們,我欠了很多錢,你們不信,想著要來分一杯羹,你以為這杯羹是那麼好分的?”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們是我親人,你們是我孃家,你是我親媽,一起承擔就是應該的啊?”

言真悠閒的坐在椅子上,欣賞著李春平已經要嚇傻了的神情,高興的說:“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我沒了胳膊,你也得這樣。”

“還有我哥,我外甥,我爸,一個都不能少!你們發電報了嗎?讓他們趕緊到啊?大家平分一下債務,這樣才是一家人啊。”

“不!你不是我閨女!”

“你不是我們一家人!我們家沒有你這樣的閨女!”

李春平尖叫著,歇斯底里的喊,“我們家要和你脫離關係!”

“哎呦,這咋辦啊。”刀疤臉裝著為難說:“你看,人家說不是你媽了,我們還真不能動手了。”

言真道:“動手啊,她就是我親媽。”

李春平像是瞅見了希望一樣,立馬道:“不是,我不是!我可以寫文書!”

“要不我就登報!”

以前特殊時期,很多人為了撇清關係,登報斷絕關係,李春平就記住了,這是最好的辦法!

言真的目的達到了,但是她卻依舊裝著傷心說:“媽,你真的要這麼狠心嗎?”

“你可就失去我這個女兒了!今後我要是過的好,也能幫襯你們啊,只要你們幫我挺過這個難關,今後我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我又不是傻子。”李春平哼了一聲,“到時候我命都沒了!誰知道你今後能混成啥樣?少來給我畫大餅。”

言真擦擦眼角壓根就沒有的淚水說:“那行吧,明天你去登報和我脫離關係,

今後我們就天各一方,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提前說好,要是今後我發達了,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媽。”

李春平點頭,“行!”

她知道言真發達不起來,今後就是個殘廢了,殘廢怎麼當中醫?她男人不嫌棄?再說了,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假結婚,要不然大半夜的被人喊了出去,他怎麼不跟著?一個男人但凡對自己的女人有一點關心都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在大半夜出來!

李春平想的透徹,一定是這樣的,所以她沒必要搭上自己。家裡不能沒了她,要不然誰給福疙瘩洗衣服做飯?誰料理家務?女人在家裡一旦沒了利用價值,就會被嫌棄。

她兒媳婦,兒子,就連她男人最後都會離她遠遠的。

李春平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家散了。

言真結婚了,就不屬於他們老言家了,就是外人了,李春平覺得自己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犧牲自己。

李春平其實還是抱著些希望的,要是今後言真發達了,她就不信言真不惦記她們。

再怎麼說,她們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有骨血的關係在,言真能真不要她這個媽?而且沒孃家撐腰,言真怎麼在夫家立足?受了欺負還得指望哥哥嫂子去討公道呢。

自己的閨女,她還是清楚的,李春平其實一點都不怕。受苦的時候就說不是一家人,斷絕了關係,等享福的時候,按照言真的脾氣秉性,一定會上趕著來喊她們去享福的。

李春平這麼想著,覺得自己真是聰明,她點點頭,滿意的說:“明天天亮我就去登報,今後我們言家和你一刀兩斷!我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你就當沒我們這個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