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躺在床上的殷夫人眼中多少有了一絲光彩,只是除了眼珠子之外,她依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是她不想動,而是直到現在為止,她的身體還是被李靖的術法控制著,無法自由活動。

大概兩息之後的時間,門外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敲門聲音變的大了起來,也變得急促了幾分,好像門外的人已經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吱呀。”

終於門還是被從外面暴力推開了。

“夫人,你為何遲遲不給我開門。”

李靖一臉怒氣,大跨步走了進來,但當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挺屍一般的殷夫人時,腳下一頓這才想起來,是自已忘了解殷夫人身上的術法了。

一絲愧疚出現在他臉上,只是這愧疚轉瞬即逝。

手中冰涼的寶劍讓他恢復了理智,他知道自已是來幹什麼的。

再次看向殷夫人時,他神色複雜,說是與殷夫人之間一點感情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要怪就怪,她擋了自已長生的路了吧。

相比於凡間的百年夫妻恩愛,長生才是他畢生的追求。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越發堅定起來。

躺在床上的殷夫人即使是拼盡全力也不過是隻能借著余光中看到李靖的兩條腿,她並不知道現在的李靖手中持著一把寶劍準備著要殺她。

“李靖。”殷夫人聲音冷的都快要掉冰碴子了。

李靖腳步一頓,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夫人。”

他的聲音中有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即使是走到了這一步,其實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有著一絲對殷夫人的懼意和愧疚。

“我,可曾對不起你?”

殷夫人的話音落下,房間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後,李靖艱難開口:“不曾。”

“大商,可曾對不起你?”

又是半晌的沉默,李靖的呼吸聲清晰可辨的變得粗重起來,在他額頭已經見汗:“不曾。”

“人族,可曾對不起你?”

“不曾。”

似乎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李靖的嘴巴一樣,只見他臉上已現猙獰,拼盡全力才把這兩個字從喉嚨裡擠了出來。

“所以,為了長生,你能捨棄一切對嗎?”殷夫人的聲音中有著落寞,也有著不屑,終究她還是錯付了。

“想要長生有什麼錯,我為什麼就不能長生?”

殷夫人最後一句話就像是揭開了李靖身上僅有的遮羞布,他的臉色漲紅,聲音憤怒的咆哮著。

“你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你生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我不是,我想要的只有靠自已拼盡全力去爭取,我想長生有錯嗎,我沒有錯。

你不是我,憑什麼質疑我,憑你高高在上的身份嗎,我早就受夠了你知道嗎,不要嘲諷我,不要說教我,你不配,你不是普通人,你從來都沒有懂過我。”

他的雙目赤紅,眼中最後那一抹愧疚全都被瘋狂和狠厲所代替,即使是看向床上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眼中也只剩下殺意。

這是他長生路上的最後一塊絆腳石,師父說的沒有錯,只有殺了她,他才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已當年瞎了眼吧。”

李靖眼中只剩下絕情,快步走到床前,手中寶劍高高揮起。

長生近在眼前,只要殺了殷夫人就唾手可得。

從此以後,迎接他的將會是海闊天空,一躍成仙。

議事廳中。

燃燈和姜子牙津津有味的看著身前的光幕。

“看到了嗎,子牙,這就是人性,永遠都經不起考驗的。”燃燈指著畫面中的李靖說道。

在他眼裡有著欣賞也有著不屑。

這樣的人只要不死,遲早有一天能成大事,因為他什麼都能捨棄;但這樣的人永遠都會被人看不起,因為他沒有下限。

燃燈可以肯定的說,如果長生的代價是他那幾個兒子的性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師叔的教誨,子牙謹記。”姜子牙再次看向李靖的目光中滿是忌憚。

這種人,即使知道是自已人,也會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殷夫人的那幾個問題,如果讓他去回答,他都做不到李靖那樣的無恥坦然和強詞奪理。

畫面中李靖手中寶劍毫不猶豫的朝殷夫人的脖頸落了下去,姜子牙似乎已經看到了殷夫人身首分離,血液飛濺的那一幕,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即使是敵人,他也為殷夫人不值。

大好的一生,最後竟然會折在那樣的人身上。

只是下一瞬間,燃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不好。”

姜子牙猛地睜開眼睛,原來光幕中的畫面再變,一隻不知道有多大的手掌佔據了整個光幕,他已經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走。”燃燈臉色陰沉拉著姜子牙化作一道流光就朝總兵府外的天空上飛去。

雖然沒有看到全貌,但是燃燈已經感覺這隻手掌的主人修為不會比他差了,現在出現,難道是要壞他的好事不成。

二人的身影剛剛離開,一道巨大的轟隆聲從總兵府後院傳了出來,殷夫人的房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塌煙塵四起。

站在祥雲上,燃燈一臉慎重,不知道什麼時候先天靈寶乾坤尺已經出現在他手中,就算是這樣,他好像還是不怎麼放心,一拍頂門慶雲出現,慶雲上靈柩燈灑下點點幽綠的光芒,護佑已身。

“子牙,老師給你的玉虛杏黃旗借我一用。”

“是,師叔。”

雖然不怎麼願意,但是姜子牙還是把杏黃旗從他袖中拿了出來。

嗖的一聲,這杏黃旗自動落到燃燈的慶雲上,在一道道玉清仙氣加持下,旗面展開化作萬道金蓮,守護在二人頭頂上空。

直到佈置好這一切,燃燈這才鬆了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總兵府後院。

那裡殷夫人的房間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李靖的氣息再也感受不到了。

“不知道是何方大能,竟然敢插手我玉虛宮之事,何不出來一見。”燃燈的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即使是到了現在,他依舊不知道來人是誰,又躲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