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安靜許久,阮嬌嬌終於鼓起勇氣問:“王爺,民女可以下車了嗎?”

“我送你回府。”

阮嬌嬌想說不用你送,但是接觸到秦越那不容抗拒的眼神,又把話嚥了回去。

阮嬌嬌坐得離他遠遠的,她害怕陰晴不定的秦越。能不怕麼,他是她的終結者。

秦越也看出阮嬌嬌對他的懼怕,但他並不在意。許多人都懼怕他,更何況是個膽小的姑娘。

“今日還未準備好,明日我就去拜見阮將軍,交換你我的庚帖。”

阮嬌嬌滿臉不情願:用不著這麼急吧?

秦越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沒那麼冷,他淡淡道:“婚事既已定下,便不容修改。抗旨不遵要被斬首的。”

阮嬌嬌:……有被恐嚇到。

後半程二人都沒再說話,阮嬌嬌靠近門邊坐著,似乎隨時都準備奪路而逃。

秦越則不時用略帶思索的眼神掃過阮嬌嬌。看得阮嬌嬌後背發涼。好不容易熬到阮府門口,她忙不迭的下車跑了。好像後面有隻吃人的惡鬼。

*

秦越想登門拜訪,但是碰了好幾次軟釘子。

阮驍本來就對秦越的行為不滿,強佔他的寶貝女兒,還拿皇上來壓他。

但秦越來了好幾次,看起來誠意滿滿。最後還帶著欽天監的人一道上門,說是要替二人合八字,推算成婚的好日子。

阮驍也沒辦法,畢竟聖旨不能違抗。

最後欽天監的人拿走了阮嬌嬌的庚帖,說她和秦越六合大吉是上婚。還寫了兩個黃道吉日送來讓阮驍選,但阮驍這邊遲遲沒定日子。

雖然日子沒定,但嫁妝還是要備起來的。苗氏這幾日忙著給阮嬌嬌準備嫁妝,阮驍平日裡也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麼。

阮嬌嬌每日窩在她的海棠居,倒顯得十分安靜。這跟她從前的性子截然不同。

從前阮嬌嬌仗著有母親寵愛,父親縱容。在府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少在阮清霜面前刷存在感。

阮清霜有的她一定要有。阮清霜沒的,她也要有。從首飾釵環,到衣食住行,事事都要壓阮清霜一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府裡的嫡小姐。

自從阮嬌嬌跟秦越定親以後,她就甚少出現在阮清霜面前,連阮驍和苗氏面前,阮嬌嬌也很少去。

*

“最近嬌嬌在做什麼?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阮清霜剪下一支松樹的枝丫,替盆景修形。

阮修文握著手中的狼毫,頭也沒抬:“大概是覺得無顏見人,所以不出來鬧騰了吧。”

阮修文是苗氏所出,排行第二,是阮嬌嬌的親哥哥。但他跟阮清霜十分親近,倒跟阮嬌嬌不對付。

“嬌嬌出了這樣的事,也怪我……我們去看看她吧。沒事別憋出病來。”阮清霜道。

“我才不去。她這幾日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看嫁妝。”阮修文依舊沒抬頭。

阮清霜走過來,抽掉他手裡的筆:“好啦,就當陪我去看看。”

若是真不關心,阮修文又怎能一下就說出嬌嬌最近的動向。

看書看嫁妝?這可不是阮嬌嬌的性子。她倒要去瞧瞧阮嬌嬌在作什麼妖,她還備了一份“大禮”要給她呢。

二人很快到了阮嬌嬌居住的海棠居,院裡站著兩個小丫頭。阮清霜開口問:“二小姐呢?”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小姐去藏書閣看書了,不許奴婢們跟著。”

阮修文哼了一聲:“她看什麼書,平日裡遊手好閒。我看她就是沒臉見人,所以躲起來。”

這話就有些刻薄了,女孩子出了這樣的事,自然是沒臉的。

但好在皇上賜婚,將事情掩蓋了過去。府裡下人們知道實情的也不敢亂說。只有阮修文敢拿此事來諷刺他妹妹。

阮清霜瞪他一眼:“休要胡言亂語,既然不在此地,我們去藏書閣找找。”

阮清霜不相信阮嬌嬌會這樣安分,每日躲在藏書閣看書,難道她真能安安心心等著嫁給靖王不成?

阮清霜拉著阮修文去了府裡的藏書閣。

藏書閣平日沒什麼人,只有阮修文偶爾會去那裡找書看。

阮驍是個武將,出身低,沒讀過什麼書,他有今日都是上戰場拿命一點點拼下來的。他希望兒子參加科考走仕途,所以才在府裡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藏書閣。

最近阮嬌嬌經常往這裡跑,一待就是一整日。

阮嬌嬌進藏書庫,確實是在看書。她看的都是有關這個朝代風土人情的風物誌,還有一些是關於大齊的律法。

她想多瞭解一些大齊朝,哪些地方山清水秀適合養老,哪裡好吃的小吃多一些。

還有在大齊各城邦之間通行,需要什麼樣的文書,如何取得路引等等。

“嬌嬌?”阮清霜在藏書閣門口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

“嬌嬌我們來看你了,你可在裡面?”阮清霜又喊。

“長姐,你這樣喊沒用。阮嬌嬌她哪有心思看書,依我看她肯定在裡面抱著書打盹呢。”阮修文言語間不乏對阮嬌嬌的輕視。

阮清霜心裡卻起了疑,阮嬌嬌每日藉口來這裡看書,實際卻不在這裡?

她心中一緊,抬腳走了進去。

阮修文緊隨其後,也進入了藏書閣。他還把朝南的幾扇窗戶都開啟,陽光照進來,藏書閣裡一覽無遺,哪有什麼人!

大家都以為阮嬌嬌在藏書閣裡看書,實際上她卻不在。

“嬌嬌人呢?說是在這裡看書人卻不在,不會這些日子都是如此吧?”阮清霜一開口,就給阮嬌嬌扣了個罪名。

“興許只是今日剛好不在。”阮修文覺得阮清霜的話有些武斷。

阮清霜微頓:“我只是擔心她調皮溜出去玩,別再惹出什麼禍來,畢竟現在外面已經有些……”

她急急收住話頭,“我們再找找吧。”

“外面有些什麼?”阮修文立即追問。

阮清霜一副不願說的模樣,阮修文再三逼問下,她才道:“今日我聽李媽媽說,外面茶館裡傳得可難聽。說嬌嬌婚前不檢點,跟秦越鬧出醜事來,皇上才賜婚的。”

阮修文一聽,這還了得,他自己可以說他妹妹,別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