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覺得自己在發瘋時,就是個被慾望控制的禽獸。他壓抑不了自己的殺意和慾念,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原本以為有阮嬌嬌在身邊,他的病會一點點好起來。可現在一點點氣味的刺激都能讓他失控,連阮嬌嬌都差點害死。

秦越想起當初阮驍把阮嬌嬌嫁給他時只有一個要求:讓她好好活著。

可就連這樣一個要求,他都做不到。

“秦越?”阮嬌嬌一急都開始直呼他的名字。

她拉扯著鐵籠的門朝裡張望,終於看見了坐在地上的男人。

“王爺你現在清醒了嗎?”阮嬌嬌試探著問。

秦越坐在昏暗中抬頭朝阮嬌嬌的方向看去,茅屋裡很黑,阮嬌嬌掀開草簾子探進頭來,一片明亮的光照進了黑暗中。

她周身像是鍍上一層帶著暖意的金色,刺痛了秦越的眼。

狂症發作後他全身都在疼痛,但阮嬌嬌的靠近讓他好受許多。秦越眯了眯痠痛的眼:“滾!”

阮嬌嬌一愣,秦越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你是不是……還沒好?”

裡面的男人豁然站起來,像一股風忽然衝到她面前,帶著兇狠的表情撞到鐵欄杆上。

“讓你滾,聽不懂嗎?”

“啊。”阮嬌嬌被嚇到,猛得後退了一步。

她對上秦越的雙眼,那雙幽深的眸子此刻黑白分明,並沒有帶著赤紅。

他的眉眼間甚至帶了一絲厭惡。

阮嬌嬌像是被刺到,又退了一步。她可以原諒秦越因病失控對她造成的傷害,但是不能接受秦越清醒時對她的厭惡。

是啊,他一直喜歡的都是阮清霜,她這個惡毒女配上趕著湊什麼熱鬧?還平白惹得人厭煩。

阮嬌嬌原本滿是關切的臉色淡下來,眼神裡帶了一絲受傷的神情。

“既然王爺不想見我,那我就走了。”

她轉身走的時候,步履甚至有些怪異,秦越想到她可能受了傷,而這種恥辱和傷害是他強加給她的。

其實她原本是可以嫁給一個更好的人,而不是跟他這樣的瘋子綁在一起。

阮嬌嬌跑去見秦越,本來是急著想告訴他藥閣裡的事,但被秦越一通吼,她沒機會也沒心思跟他說什麼了。

心裡倒是閃過和離的念頭,只不過一來成親才沒多久,二來這和離的事,她說了也不算,主動權都在秦越手裡。就像當初娶她,也是他一意孤行的堅持。

這樣一想,看到秦越這樣厭惡她,似乎也不是件壞事。她只要不作妖,不去傷害阮清霜,希望秦越有一天想通了就能放她走吧。

秦越把自己關在茅草屋裡三天三夜,三日來水米未進。

後來臨雲見他清醒了,就進去替他處理傷口,並勸說秦越出來養傷。

但秦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了。

最後,臨雲說了句:“王爺,北狄那邊的百姓還在等著您。”

秦越才似想到了什麼,目光緩緩轉到臨雲身上,接過他手裡的藥喝了一口。

“她怎麼樣了?”

臨雲一愣,明白王爺問的是阮嬌嬌。

“王妃這幾日都沒有出門,一直在屋裡躺著。”

“一直躺著?”秦越皺眉,“可有請大夫?”

秦越知道自己下手沒個輕重,那日聽阮嬌嬌的嗓音都變了,希望不是傷到了聲帶。

“李大夫剛好來過一次,給王妃開了點藥,已經吃上了。”

李大夫又不是什麼名醫,他擅長的是辨認藥材做生意。秦越不是很放心,他站了起來。

但並沒有立即離開茅草屋,只是靜靜站了片刻,誰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再試一次,秦越握緊了拳。他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若真的不行,他就放阮嬌嬌走。

秦越沒有發現,自己對阮嬌嬌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必定要將她綁在身邊,變成了或許該放她走。

秦越吃了藥和食物,收拾好自己,換了一身衣服,恢復了往日清冷尊貴的模樣,這才去見阮嬌嬌。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阮嬌嬌正躺在床上,面朝裡睡著。

現在雖然是午睡的時辰,但他聽臨雲說阮嬌嬌已經躺了好幾日了。

他聽見阮嬌嬌均勻的呼吸聲,意識到她現在是睡著的。秦越有些不忍叫醒她,靠近她就感覺周身一陣清涼舒適,但秦越這幾日都忍著沒來見阮嬌嬌,更多的是一種自我懲罰。

秦越幫阮嬌嬌掖了掖被子,忽然看見她脖子上大片青紫的痕跡,過了三日,那些痕跡並沒有完全消退,反而因為瘀青散出來而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秦越的懸在半空,他緩緩的伸出手去,指尖剛剛觸碰到阮嬌嬌脖頸的面板,她就醒了。

睡眼矇矓的阮嬌嬌睜開眼見秦越站在面前,而且還把手伸向他的脖子,嚇得尖叫起來,猛地朝床內逃去。

“別怕,嬌嬌是我……”秦越說出這句話,只覺得痛苦無比,她怕的就是那個“我”。

“別怕,我現在……沒犯病。”秦越的聲音低下去。

阮嬌嬌這才從被子中露出半個頭來,用一雙警惕的眼睛瞪著秦越,確定他此刻是清醒的,才沒那麼怕了。

秦越心中懊悔萬分,可又有著深深的無力感。只能站在床邊悶悶的問:“你……好些了嗎?”

阮嬌嬌心裡也憋著口氣呢,“沒有!”她又將自己罩進了被子裡,不去看秦越。

阮嬌嬌怎麼氣他,罵他都是應該的,畢竟他差點失手殺了她。

秦越放軟聲調:“我看看你的傷。”

“不用,桃紅幫我上過藥了。”聽阮嬌嬌的聲音倒是恢復如初,不再沙啞了。

秦越略放心,又問:“他們說你這幾日都沒有出門,可是哪裡不舒服?”

原本在被子一動一動的阮嬌嬌忽然一頓,不說話了。

她確實是不舒服才不想出門走動的。

原來那日秦越掐住她的脖子,不由分說的強要了她。那裡很痛,阮嬌嬌那時感覺自己都要被撕裂了。

但這種傷口和痛處怎麼好意思對別人說呢?

阮嬌嬌誰也沒說,這幾日就硬扛著。想等傷口自行恢復,所以她不出門也不下地,因為下地走路就不舒服。

那日她也是忍著難受去看秦越的,誰知道還被他吼了一通。

柔軟的被子被秦越強行扯下來:“乖,讓我看看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