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阮嬌嬌照例早起,想去毒醫那邊順便說一下太后的事,好讓毒醫跟她一起進宮。

誰知清早一開門,就見門外停了兩輛馬車。一輛是掠影備好,每日帶她去藥廬的馬車。

另一輛阮嬌嬌倒是從未見過。

阮嬌嬌看向掠影,掠影走到阮嬌嬌身邊低聲道:“這是定遠侯府的馬車。”

阮嬌嬌一頓,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麼快。倒不是她見死不救,實在是她根本不會行醫。更別提什麼疑難雜症了。

阮嬌嬌剛要上馬車,身後傳來一道顫顫巍巍略帶蒼老的男聲:“靖王妃請留步。”

阮嬌嬌頓住了腳步,掠影臉上也顯出幾分驚訝。他沒想到定遠侯竟然會親自來。

阮嬌嬌回頭:“請問您是?”

“定遠侯周坤,拜見靖王妃。”周坤雙手環抱,向阮嬌嬌作揖。

阮嬌嬌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不敢當。您清早就等候在此處是想來求醫?”

“確實。王妃是個爽快人,明人不說暗話,老夫就是來替小女求醫的。”

阮嬌嬌搖搖頭,“那您恐怕要失望了。”

定遠侯一頓,他知道凡是醫術高超的神醫,脾氣都有些高傲,輕易不會出手替人醫治。

他態度恭敬的道:“靖王妃想要什麼條件儘管提,只要是周某能做到的,必當盡力而為。”

阮嬌嬌一頓,知道定遠侯誤會了。

她臉上帶了幾分和氣的笑:“定遠侯大人誤會了,我不是不肯替小姐治病,實在是我跟著師父學醫沒多久,技不如人。也解決不了什麼疑難雜症。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定遠侯沒想到阮嬌嬌會這麼說,他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又道:“你若是真沒那個技藝,又怎敢進宮替太后治病?靖王妃,老夫從前跟靖王也有幾分交情,如今他要重歸朝堂,我……”

定遠侯沒有再細說下去,但裡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秦越想要重歸朝堂,並不僅僅是重新回去上朝那麼簡單。他還需要許多勢力的支援,定遠侯這幾年雖然年事已高,但在朝中還是說得上話的。

“侯爺,您誤會了。我真不是擺架子不願替您的女兒醫治。實不相瞞,我這次進宮也是被我師父硬推出去的。他大概……是想磨鍊我的醫術。”

阮嬌嬌見定遠侯這樣坦誠,也說出了自己進宮的部分實情。

“我學藝不深的事,還盼望侯爺不要往外透露。”

定遠侯一愣,沒想到阮嬌嬌倒也是個心直口快的。初次見面就會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他。

不過幸好他對靖王府並沒有什麼惡意,也不會中傷阮嬌嬌。

“既然如此……老夫聽聞靖王妃每日跟在毒醫身旁學醫,能否替老夫引薦一下?”

定遠侯的這個請求倒是合情合理,但阮嬌嬌猶豫了,上次毒醫將她推出去替太后醫治,就是因為睿王在說話的時候,阮嬌嬌心軟替他說了一句話。

就一句話,毒醫就讓阮嬌嬌進宮了。

那意思很明顯,你自己要生善心,就自己去解救那爛攤子。

毒醫的藥廬也算隱蔽,尋常人不知道毒醫住在那裡,阮嬌嬌就怕她要是隨意引見了,到時候毒醫又要她自己去解決。

她不是不願,是不能。

定遠侯見阮嬌嬌還是一副猶豫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有了些想法:莫非這靖王妃確實是不願意替婉兒醫治?

但他想想自己從前也沒有見過阮嬌嬌,更沒有得罪過她,似乎兩家也沒有什麼仇怨。

阮嬌嬌見定遠侯一副痛苦糾結的模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那個十分疼愛她的男人。

只可惜他早早就死了,他從前也是願意為了阮嬌嬌做任何事。

阮嬌嬌心一軟,就對定遠侯道:“侯爺可以跟隨我的馬車去師父的藥廬,只不過師父一般輕易不出診,除非那病症十分奇特罕見。你且先跟隨我去,不要說是我引見的。”

定遠侯在朝中沉浮多年,對別人的難處十分能理解。既然阮嬌嬌這樣說,想必那毒醫性子古怪,但只要能跟著阮嬌嬌去見到毒醫,他做什麼都可以。

“好好好,靖王妃怎麼說,老夫就怎麼做。只要能請動毒醫治好小女的病,老夫定有重謝。”

阮嬌嬌擺擺手:“謝就不必了,到時候您要將小姐的病情說得古怪些,好引起師父的興趣。我也會在旁邊幫您的。”

“多謝,多謝!”定遠侯眼裡有了希望,命人遠遠跟著阮嬌嬌的馬車,一路去了藥廬。

阮嬌嬌今日來見毒醫,是想對他說讓他陪自己去見太后的,因為太后的病又犯了。

但遇上定遠侯之後,她感動於定遠侯的愛女之心。決定“冒險”帶定遠侯去見毒醫。

而毒醫是很有可能阮嬌嬌的擅作主張而不去治太后,或者他去治療定遠侯的女兒周婉,而暫且不想進宮。那時候阮嬌嬌就會面臨麻煩。

但此刻阮嬌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來定遠侯的女兒也到了病入膏肓的時候,不然她的父親不會急得親自上門。

這個時候,阮嬌嬌就感受到了有醫術傍身的好處,若是她自己就能治好定遠侯的女兒,她一定會出手的。

阮嬌嬌心中暗下決定,既然有這個機緣拜毒醫為師,她定要好好學習醫術,將來有一日定能有用武之地,哪怕是能幫秦越緩解痛苦,或者幫她的父母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定遠侯府的馬車遠遠跟著阮嬌嬌的車,並沒有走得很近。

在阮嬌嬌進了藥廬之後許久,定遠侯才去藥廬門前叫門。

阮嬌嬌一進藥廬,就有些心神不寧,偶爾還會往門口看一眼。

毒醫是那麼多年的老江湖了,一看阮嬌嬌的反應,就知道她在等什麼人。

他這個徒兒啊……就是愛多管閒事,哼!

果然過了不久,小藥童就跑進來道:“師父,定遠侯在門外求見。”

毒醫擺擺手:“不見!”

“是。”藥童轉身就要去回絕。平日裡有什麼人上門求醫,毒醫一般也是一口回絕的。

阮嬌嬌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不敢貿然忤逆毒醫,她怕她一說話,毒醫更加不願救治周小姐。

因為她師父就是那樣的臭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