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 回憶

“小姐，您真和王爺鬧翻了？”桃紅到了馬車上才開始詢問。在王府時，阮嬌嬌讓她收拾什麼就做什麼，並不多言。

阮嬌嬌神情輕鬆：“不算鬧翻，我就是回孃家小住幾日。”

“那王爺知道您沒真和他鬧翻嗎？”桃紅強調了一個“真”字。

阮嬌嬌想起剛才秦越那詫異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秦越猛然衝進來的時候，真把阮嬌嬌嚇了一跳，同在桌上的小青椒昂起頭來，發出“嘶嘶”的攻擊聲。

秦越將手指壓在唇上，向阮嬌嬌做出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對她道：“陪我做場戲……”

阮嬌嬌挑眉，聽秦越簡短交待幾句後就跟他吵了起來。吵著吵著還帶入感情了。想起桂嬤嬤擅自把王淑嫻叫進來，真是越想越氣。

秦越原本只叫她跟他演戲吵幾句，結果阮嬌嬌直接來了個“哭著跑出去，還要回孃家。”

直接把秦越吵懵了，還要回孃家，這戲有點過了吧。但二人正吵著呢，秦越也不好立馬跑出去追她。

阮嬌嬌的馬車正走著，車伕忽然來了個急剎車。還好鴻雁眼疾手快，扶住阮嬌嬌。

鴻雁伸手掀開簾子，想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卻聽見臨雲的聲音：“夫人，王爺命我過來傳話，屬下可以進來嗎？”

臨雲一般很有分寸，平時就注意跟阮嬌嬌保持距離。既然他開口了，阮嬌嬌便道：“你進來說話。”

臨雲十分謹慎的看看四周，進入車廂後，拿出一個小瓶子：“夫人，這是府裡下人給王爺熬的參茶，您看看有沒有問題。”

阮嬌嬌嗅覺靈敏，又懂得醫術，雖然還是個半吊子大夫，但也夠用了。

她開啟瓶塞聞了聞，這參茶里加了不少東西，有枸杞有人參，還有一股極淡的她曾經聞到過的清苦味。

人參濃濃的香氣掩蓋了那種味道，一般人聞不出來，但這難不倒阮嬌嬌。

阮嬌嬌看向臨雲：“這是誰端給王爺的？”

臨雲：“屬下不知。”

阮嬌嬌笑了聲，“你不是不知，是王爺不讓說吧？”

臨雲：沒想到王妃看著單純，也有聰明的時候。

“是桂嬤嬤吧？”阮嬌嬌目光如炬的看向臨雲。

臨雲不說話。

“這茶裡新增了那種藥粉，這藥粉有一股特殊的清苦味。不過量極少，一般人聞不出來。”

臨雲聞言，臉色大變。因為大家懷疑誰都不想懷疑桂嬤嬤。那可是王爺從小的乳孃，一手將秦越拉扯大的老嬤嬤。

她從小對秦越的關心和照顧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現在秦越成年，好不容易她也過上了好日子，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味道極淡，您……您會不會聞錯？”臨雲有些艱難的問出這句話。

阮嬌嬌笑著看他，漂亮的眸子微微上挑：“你是不相信桂嬤嬤會做出這種事？我只判斷這杯參茶裡的味道，其他就交給你和王爺去查。”

臨雲明白阮嬌嬌的意思，點頭道謝之後又道：“王爺說事情辦完後會儘快去將您接回府。”

阮嬌嬌巴不得秦越晚點來接她，擺擺手讓臨雲出去。

一旁的桃紅這才鬆了一大口氣，看來阮嬌嬌和秦越不是真吵架。但很快她又開始操心起來：“小姐，你說真是桂嬤嬤一直在給王爺下毒嗎？”

阮嬌嬌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雖然我不喜歡桂嬤嬤，但我倒不希望是她。若真是她……”對秦越的打擊未免太大。

阮嬌嬌知道秦越兒時過得頗為艱難，是桂嬤嬤一手將他拉扯大，有一段時間桂嬤嬤可以說是他童年唯一的精神支柱。

現在秦越雖已經成年，但對桂嬤嬤的敬重不亞於半個母親，一個親如母親的人要毒害自己。阮嬌嬌可以想象秦越心裡的痛苦。

秦越站在演武場上，手執長槍，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著同一個動作。一招制敵，刺穿敵人的心臟。

那箭靶被他用長槍刺中，又拔出來，來來回回終於不堪重負，裂成兩半倒在了地上。

“嬤嬤，嬤嬤。”一個滿臉是血的小男孩哭著跑過來，撲進桂嬤嬤的懷裡。

老婦人眼中閃過心痛，這是這個月第三次，年幼的秦越被打成這樣。

“小殿下這是怎麼了？”桂嬤嬤明知故問。

小男孩低下頭，“我趴在蕙園外聽他們讀書，皇兄他們見了，就帶幾個內侍出來打我。”

桂嬤嬤心中一陣刺痛，秦越的生母死了以後，長子秦策被送到得寵的貴妃娘娘身邊撫養，而秦越不知為何，沒被一併帶走。

甚至沒有妃嬪提出願意撫養他，最後只有一個冷宮中的柳嬪提出願意撫養秦越。

但桂嬤嬤心裡跟明鏡似的，柳嬪之前犯了錯被打入冷宮，她這輩子是不再指望得寵了，撫養秦越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從冷宮中出來。

桂嬤嬤原以為柳嬪會把秦越當作未來的依仗好好撫養，誰知道她從來沒對秦越上過心。

桂嬤嬤蹲下來，牽起秦越的手：“走，嬤嬤帶你去洗洗。”

但桂嬤嬤沒有帶秦越去屋內擦洗，而是去了皇帝日常會經過的一處花池邊。

果然不負所望，皇上看見了桂嬤嬤帶著秦越在擦洗臉上的血。

“這是怎麼回事？”皇上微微慍怒。

桂嬤嬤不好親自告狀，輕輕捏了捏秦越的手。

秦越就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他以為自己的父親會替自己出頭。或者這宮裡總有公正吧。

誰知皇上聽後，只是淡淡道：“既然兄長們不喜歡你，你以後就別總往他們跟前湊了。”

年幼的秦越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偏袒意味著什麼，只是應了聲是，隨後呆呆站在原地。

還是桂嬤嬤在地上跪了下來，朝皇上磕頭道：“皇上，九殿下今年也八歲了，到了該啟蒙的時候，他許是被那郎朗的讀書聲所吸引。”

“哦？”皇上看了秦越一眼，八歲的孩子長得瘦瘦小小的，一點不像八歲的樣子。

“那就派人給他啟蒙吧。”

到底是宮裡的皇子，皇上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子，最後還是給他安排了教書和習武的師傅。

那一日桂嬤嬤十分激動，握著秦越的手道：“小殿下，嬤嬤不懂那些聖賢書，但有一點，你要好好習武鍛鍊身體。只有你強壯了，你的兄長們才不能欺負你。總有那麼一日，他們會打不過你的。”

秦越也知道這機會來之不易，他終於也可以像兄長們那樣坐在書桌前讀書，到校場上習武了。

他練武十分刻苦，別人練一遍，他就練三遍。別人練三遍，他就十遍百遍的練習。

因為桂嬤嬤說過，只有強大了別人才不能欺負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確實如此。

秦越的思緒回籠，桂嬤嬤。是為數不多的從小真心待他的人，這樣一個人，秦越可以容許她有利己私心，從王府賺點小便宜。她想要什麼都行，但怎麼能想要他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