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眼巴巴望著茶館裡面,那說書先生還在滔滔不絕。

左等右等都還不見他出來,眼瞅著太陽都要落山了。

文葉索性蹲在街邊上,這裡的人倒是十分親切,剛剛蹲著,就有位大娘上前來問是不是不舒服,文葉連忙道謝擺手,她便又笑容可親的走了。

太陽最後的餘暉落下,那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還沒出來,還有一絲奇怪的地方,就是那些茶館裡喝茶聽書的客人也沒有出來。

難道這故事竟如此引人入勝嗎?文葉不解。

“文葉,不對勁。”矢澤從兜裡飛出來,浮在高處眺望著四周。

“我也覺得不對勁。”文葉全神貫注的望著茶館裡,那說書先生還在搖頭晃腦的說著故事,而那些客人也時不時的喝彩,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沒有因為天色漸晚而減少,仍然絡繹不絕,一股繁榮的景象。

城牆邊上,一陣灰濛濛的迷霧朝城內漫延過來,城裡的人彷彿都沒有察覺。

“咱們被迷霧包圍在這裡面了。”矢澤飛回來,語氣凝重。

而文葉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茶館內,“小澤,你聽!”

說書先生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當年白府那位千金和韓府那位公子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謂是郎才女貌,天然配合啊,兩府也是世代交好,眼看一樁婚事即將配成,那白府卻因為得罪不知何方勢力,導致滅族,一對佳偶就此天人永隔,可惜,可嘆!……”

“這是……?”矢澤正欲說話。

“噓!”文葉做出讓它噤聲的手勢。

“欲聽後續如何,明日此時此地,咱繼續給各位客官說書,今日謝謝大家捧場了。”

然後就是那黑衣男子扔了銀錠上去,如此一連串的動作、表情、話語,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這些場景在重複出現。”文葉悄聲說道,“我們是不是遇見鬼打牆了。”

文葉看著身邊熙來攘往的人群,一絲涼意從腳底升起來,剛剛還覺得此地繁華熱鬧,此刻卻覺得他們表情僵硬,嘴角的笑意瘮人,眼角的餘光彷彿都在看她。

“什麼鬼打牆,你小說本看多了。”矢澤很是無語,“我們可能是進入了一個結界內。”

“結界?”文葉有些發懵。

“一些道法高深的人,會在某個特定的地方施法,產生出他想要的人,物,建築等,也有可能是想將什麼困在這裡,在此結界內,他就是王。”

矢澤難得有些吃驚,“如此龐大的結界,裡面這些場景栩栩如生,想必這結界的主人法力也是高深莫測。”

迷霧慢慢的充斥著這個城鎮,原本人聲鼎沸的街道變得鴉雀無聲,街上行走的人也停止不動,彷彿一切都處於靜止狀態。

只剩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還在繼續說剛才的故事,蒼老而又跌宕起伏的聲音從茶館傳來,顯得整個城鎮十分森然。

“小澤,難道這結界的主人是韓城?”文葉問道。

等了半晌,矢澤沒有回答,她頓時手心冒汗,心砰砰跳著,慢慢轉頭望去,果然,矢澤不見了。

縱然她是妖,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膽小的妖,剛剛那一瞬間有些驚慌失措,但事已至此,現下也不是慌亂的時候,需馬上想辦法解決自己這困境。

文葉平復好內心害怕的情緒,仔細分析著目前情況,她與矢澤莫名其妙分開,只有兩種可能,一,她陷入幻覺了。二,矢澤被其他力量拉走,而她因為與對方力量過於懸殊沒有發現。

無論是哪一種,都十分棘手。

有沒有可能那個說書先生是活的,文葉暗忖,畢竟此刻只有他很是不同。

文葉望著身旁表情動作定格的人群,強裝鎮定穿過他們,這些人說他們是假的吧,他們眼睛還能動,眼球轉動著,直勾勾的隨著文葉移動。

只是走進這茶館,短短几步彷彿越過了萬重山水,文葉臉上流著溼冷的汗水,呼吸都變得小心謹慎。

這茶館裡雖然所有的聽書人都是背對著她,可她仍然覺得背脊發涼,好像這些人的背後都長著眼睛,在冷冷看著她。

整個茶館的聽眾寂靜無聲,唯有那個說書先生還在聲情並茂的說著書,十分詭異。

文葉硬著頭皮穿過茶堂,如芒在背,她站在說書先生的桌案前,他還在搖著摺扇,搖頭晃腦的講故事。

突然,他摺扇一合,喝了口茶,

“欲聽後續如何,明日此時此地,咱繼續給各位客官說書,今日謝謝大家捧場了。”

文葉趕緊站在一旁,果然,那個黑衣戴斗笠說了聲“慢著”就站起身來,朝案桌上扔了個銀錠,又是與之前一模一樣的過程。

她仔細觀察著那位黑衣人,他戴著斗笠低著頭,看不清面容。

那位說書先生咬完銀子,又坐下說道,

“那位韓公子習得道法,幾欲登仙……”

文葉躊躇了一下,還是輕聲喊道,

“先生。”

他沒有回答,自顧自的還在繼續擺說,

文葉苦笑了一下,只得繼續喊道,

“先生。”

仍然沒有反應。

“先生,能聽見嗎。”文葉仍繼續喊,仍然毫無反應。

看來不會有什麼變化,文葉正準備放棄離去,那說書先生突然停聲,頭僵硬的歪了一下,慢慢偏移看向她,眼睛空洞無光。

“你為何如此無禮,平白無故打斷我說書。”

那先生嘴一張一合,陰冷的聲音如鬼魅般在茶館裡飄蕩。

茶館裡原本木木坐著的聽客此刻都轉動了頭,泛白的眼睛全都直直的望向她,面色森冷沒有表情,嘴巴全都一張一合,齊聲聲說出兩字,

“出去!”

文葉嚇得倒退一步,一股冷風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手中立馬變化出楓葉。

“出去!”那群聽客聲音變得愈發尖銳。

說書先生猶如木偶一般晃動著身軀站起身來,蒼白的手指指著門口,滿是皺紋的臉擠出猙獰的神色。

“出去。”

堂下傳來桌椅移動的咯吱聲,那群僵硬坐著的聽客搖搖晃晃的都準備站起來。

原本在通往廚房的門簾前一動不動站著的夥計此刻卻手裡提著茶盤,緩慢的移動著腳步,生硬的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