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誓約

"成為同伴的意思嗎？"

"同伴，用詞不太準確，但大致上是這麼個意思。"

雷沉默了一會兒，又重新看向海琳，寂靜中傳來風的聲音。

"...有條件。"

"什麼條件？"

"海琳要——"

"這個我拒絕。她成為'我'，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雷嘴角勾起一絲不滿："但是，海琳還只是個孩子。與像我這樣的人作為對手是沒有勝算的。"

幻影沉思片刻，然後說道："確實如此。"然後稍作思考。

"那麼，等待她成長如何？"

"成長？"

"對。將這次的事情從她的記憶中抹去，觀察她的成長。當時機成熟時，再重新讓她成為'我'。"

"但是......"

儘管雷保持沉默，幻影卻接著說道："也可以透過我的能力，讓她忘掉'技能'，不再被'鑑定'到。"

彷彿讀懂了雷的思緒一樣，他的回答洋洋灑灑："如果你擔心的話，可以在與'我'的誓約中加上她。"幻影話鋒一轉。

"這樣的話，我就不會被你殺死，你也不需要失去她。另外，順便提一句，就算你殺了我，她也會一直帶著虛無而繼續殺人的哦。"

對於這種威脅，雷低頭沉思。

"呃，當然，你可以殺掉我，然後繼續逃避'我'。但我並不推薦這樣做。尤其是白色的'我'，超越了常識存在。"

雷經過深思熟慮。在這裡殺掉幻影然後逃走是容易的，可以依靠王國保護海琳並持續逃亡。

然而，即使擁有那個王國也無法捕捉到'幻影'這個存在。此外，海琳的記憶已被幻影篡改，並受到操控。

殺了幻影之後解除這些是否可能呢？

從幻影的表現來看，恐怕很困難吧。

糾結中，雷的心早已做出了選擇。

"我明白了。"雷抬起頭。

"我願意成為你的同伴。"說完，雷使刀消失了。

雷抱著海琳，回到了自己的家裡。緊隨其後，幻影走進了房子。

"不過，真是奇怪啊。"幻影對雷的背後說道，"村民和夥伴們就在眼前被殺，而你卻只顧著擔心海琳小姐。"

雷轉過身，依然抱著海琳，面對著幻影："你誤會了，這裡是培養刺客的村莊。夥伴的死亡在這裡司空見慣，不能為此而悲傷得一不可再日。"

"哦？那個孩子另當別論？"

"海琳是......"雷低下頭，注視著海琳："海琳曾經渴望與戰鬥無緣。"

"父母之心，是嗎？"

"你也能理解作為一個父親該有的心情吧。"

幻影點了點頭："但是，如果是培養刺客的村莊，那是不可能的......"

幻影中斷了話語，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你本來打算離開村莊的是嗎？"

"你果然很聰明。真是個陰森的傢伙。"

"將其視為一種奇怪的說法吧。"

雷背向幻影，朝著房子的深處走去："不過，你招募夥伴的方式實在讓人驚歎。"

"哦？為什麼？"

"洗腦會產生頑固的意識。在歷史上，這樣的人總是失敗的。"

幻影哈哈大笑："確實，我對她施加了影響，但如果要真正成為’我’，我的認知就不同了。"

"什麼意思？"

"當你成為’我’的一部分時，你就會理解了。"

雷瞪著幻影，然後轉過身去。這樣，他走進了房間，將海琳放在地板上，揭開一塊地板。

"在地板下嗎？"

"嗯，假裝'幻影沒能完成任務'。在這裡即使找不到也不會有矛盾。海琳的實力已經被記錄在王國提交的培養名單中了。"

"原來如此。"

雷再次抱起海琳，將她放在地板下："海琳，暫時告別。"

正當他要把手放開時，本應昏迷的海琳的右手抓住了雷的手指："兄長......"

雷微笑著說道："我一定會來接你的。無論何時，我都會守護著你。"說完，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海琳的頭。

雷將地板重新放好，站起身，轉身對幻影說道："按照你說的去做了嗎？"

"對於記憶和'技能'，無需擔心。我已經小心修改，讓她和外界的人都察覺不到。"

雷點了點頭。

"那麼，首先用魔術進行'約定'吧。無論誰擔任她的監護人都沒有關係。"

"我不能擔任海琳的監護人嗎？"

"有些困難啊。畢竟，你的思想會發生劇變......"幻影這樣說著，眼中泛起漣漪，笑了起來。

雷眯起眼睛，稍微看向正在睡覺的海琳所在的位置。然後，他點了幾次頭，"明白了。"他說道。

"請你來吧。"雖然語氣沉重，但是雷充滿決心地說道。

那個房間裡迴盪著悲痛的叫聲。仰望天花板，眼中淚水流淌的海琳，聲音帶著哭喊。

想起了，不得不想起來了。

被扭曲的記憶欺騙，忘卻掉了，那個真相。

自己是罪魁禍首，自己是惡意。

把一直相處如家人般的人們，用這雙黑色的手，殘酷地全部消滅了。原本想要為了重歸榮耀而付出一切的對手，竟然是自己。

困惑、混亂，最終思維崩潰。

被召醒的記憶像自動播放的電影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倒轉，充斥著大腦。

瓦解的思維中，浮現出的是"想死"的慾望。

這樣平庸而簡單的贖罪毫無意義。

然而，還能做些什麼呢？

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海琳動情地心緊緊地壓迫住喉嚨。感到噁心，眩暈，想要逃避的意志也試圖使視野一片昏暗。

痛苦，比悲傷更重，痛苦支配著全身。

無法呼吸，無聲說話。只有眼淚不停地流淌，沒有枯竭的跡象。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充滿歡喜的幻影聲音響起，"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

幻影說著卻又露出思考的樣子："雖然我可以理解在等待成長的'我'還沒有說話，但是他死後為什麼沒有給出準確的報告呢。'我'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偷懶。"

幻影一邊思考，俯視著海琳。海琳的眼神焦點沒有定下來，心情明顯還在動盪中。

"哎呀，你壞掉了嗎？"幻影蹲在海琳面前，輕輕擦去她的淚水。

"幫我殺了他......"海琳輕聲細語，幻影"咯咯咯"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