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爾?"少年呼喊,但當然沒有反應。

眼前開始扭曲。這是怎麼回事?他完全不明白。

"發生了什麼事?"少年用異常冷靜的聲音說。

"有客人做出過激行為,她承受不住,就是這樣。"

"就、就這樣嗎?"少年顫抖著。

"冷靜點。我已經得到了賠償金,我會給你的。還有,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你在說什麼?"少年轉身去看主人,但看到他的眼睛後,整個人都凝固了。沒有任何情感的,冷漠到連同情心也消失的機械眼神。

"你是我所需要的,在這裡不要崩潰。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給你新的名字。"話音剛落,主人背過身走開了,好像已經結束了一切。

"等、等一下。"少年的話讓主人停下了腳步。周圍的人因為萬一情況而警惕起來。

"就這樣嗎?"少年問道,主人顯得很煩惱地點了點頭。

"你最近運氣一直不錯,是不是誤以為什麼都順風順水了?那女孩只是我的工具,不多不少。"男子輕蔑地吐出這番話。

"但我確實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說了給你賠償金和休假。你還想要什麼?"對於這冷酷的聲音,少年失去了力氣低下頭。

他並不是因為受到了打擊。

只是,他對一切都感到厭惡。

無論盲從什麼都是徒勞的主人,雖然感到可惜但堅持不懈的周圍人,連面對已經離世的人都毫無反應的醫生。還有,儘管最愛的人去世了,但自己依然試圖保持冷靜的扭曲思緒。

對於所有這一切,他感到失望。

主人轉過身走開,周圍的人也離開了這個地方。醫生似乎對此毫不感興趣,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

剩下的少年無力地轉向尼爾。她安靜地睡著,就像還活著一樣。

"啊啊啊啊!!"少年無聲地哭泣。

之後的少年,與之前的他相比,好像失去了生氣,就像是一切都是謊言一樣。他不去工作,也沒有用收到的錢做任何事情,幾乎不吃飯。

然而,並沒有人擔心他,也沒有人在意他,對於那些理解奴隸是什麼的人來說,這只是小事而已。

於是,時間悄悄過去了一段時間。少年知道,無法被使用的奴隸的下場。對於一個不能派上用場的工具,人們並不友善,很可能會被拋棄。

那天,兩個男人來接少年。

"離開房間。"他們告訴少年,他毫無抵抗地走出了房間。也許會有幸被賣出去,最壞的情況下就是被處決。

無所謂。少年內心只剩下了虛無,還有思考的放棄。

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有著某種存在。他知道,即使釋放出那個存在,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所以,虛無。這是一種放棄的境地。兩個男人帶著少年穿過通道,開啟通往外面的門。然後他們走出去,突然被三聲巨響驚到。

"什、什麼!?"一個男人說。

伴隨著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建築物開始倒塌。

"過、過去這邊!"之前喊話的男人對另外一個人和少年說著,然後朝著不安全的方向跑去。然而,兩個人跑動起來,而少年卻止步不前。

回頭看著的兩個男人喊道:"隨便你怎麼辦!"然後將少年丟在那裡離開了。少年茫然地繼續注視著廢墟。

逃散著的人群。

在空中飄舞的人們。

面對悲慘的現實,少年感受到內心湧動起來的情緒。他腦海中浮現出尼爾笑容的臉。接著是主人冷酷的眼神。還有旁觀者們。

他喚起了以前的疑問:"正義"是什麼呢?

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別人死亡,他對此也不陌生。曾經見過企圖逃跑或者謀反的奴隸被殺害。生命的價值即使目睹這些,少年並沒有抱有任何情感。

然而,看到尼爾安詳的面容時,他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崩潰。憤怒、憎恨和悲傷等各種情緒在那裡紛紛湧動。當思考到這一點時,他突然意識到。

過去的自己只是個旁觀者。

這是從幼年時代開始走過的作為奴隸的人生。被日常化的環境所汙染,作為旁觀者成為了他的角色。

因此,作為旁觀者,他的情感波動對他人變得索然無味。

然而,從環境的改變中,汙染得到淨化,強制性地從旁觀者變成當事者,他才第一次釋放了自己的情感。情感的爆發加速了少年的思考。

"正義"是什麼呢?

帝國中的正義是簡單的,由對國家善惡之間的區別來決定。那麼個人的內在正義又是什麼呢?與被稱為善惡的倫理思想不同。

有一個哲學家常說:"勝者即正義。"然而,少年覺得那也有些不同。

那麼,"正義"又是什麼呢?

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在尼爾面前崩潰哭泣的自己。以冷漠的眼光俯視著自己的主人。以無關緊要的目光注視著的旁觀者。

瞬間,他意識到了。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權貴們的派系鬥爭,魔王與勇者的激戰,其中存在著勝者與敗者,在任何時代,多數人認為勝者就是正義的美德。

但這是錯誤的。善並不等同於"正義",惡並不等同於邪惡。

當然,結果和多數人的正義也並不相同。當一個人堅持自己的信念時,那種堅定的"意志"中才寄宿著正義。追根溯源,卻無法輕視。

少年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炙熱的爆炸。人們在空中旋轉飛起。他感到一股負面情緒在心中狂暴蔓延。

如果擁有如此傲慢的力量,會有什麼改變嗎?

即使不能拯救尼爾,那個時候,在那個地方,自己能做些什麼嗎?

這樣,就不會陷入這樣荒廢的心情了嗎?

不知不覺中,少年的拳頭在憤怒中顫抖。作為個體的意志,能在"無力的正義"中做些什麼呢?

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即使成為當事人,腐朽的本質也不會改變。旁觀者沒有意志。因此,也沒有正義。

與其說是勝利者,在嗓音之外吠叫的敗犬更優秀。

他已經墮落了。

社會已經墮落了。

這個世界已經墮落了。

怨恨、憤怒、嫉妒逐漸讓他思緒轉為憎惡。但惡意中,黑暗中,他將那種觀念植入了自己的思想。

爆炸已經越來越近,正勢不可擋地迫近少年。

在這裡死去也無妨。但即使死去,也不會忘記。

是這個悲慘狀況將我驅使到脆弱的本質,這個愚蠢的物種奪走了我所擁有的珍貴之物,這個腐朽的世界。

爆炸與聲音一起發生,眼前一切瞬間停下。

粉塵的每一顆微粒,在少年眼前停止的土煙,以及那閃爍著火紅色、充滿衝動的笑容。一切都隨著聲音停止了。面對超出理解的現象,少年意識到了自己異常冷靜。

"不錯嘛,那種滿腔仇恨。"聲音從後方傳來,少年退後了幾步。

在少年背後幾米處,站著一個穿著白T恤和破爛牛仔褲的男人。頭髮凌亂,黑瞳,目光混濁得近乎死寂。少年保持沉默地看著他,黑髮男子返回了一抹邪惡的笑容。

"你恨這個世界嗎?"

不知為何,少年感覺自己必須回答這個問題,彷彿被強迫性的困擾思維所支配。

"一切都恨。"

"啊?"

"我恨一切。"

男子瞪大了眼睛,並放聲大笑:"原來如此,不壞嘛。"男子說著,伸出右手向少年。然後,又邪惡地笑了起來。

"你想要力量嗎?想要將你這個渺小的自己變成強者的力量嗎?"男子的話讓少年從腳尖到頭頂充滿了一種恍惚的感悟,緩緩而遲鈍地傳遍全身。

"強者不行。"

"啊?"

對於少年的回答,男子歪了一下頭。

"只是強者還不夠,我需要的不僅僅是強者。"

對著激昂情緒湧動的少年,男子逐漸走向前,接著又是他迄今為止最大聲的笑聲。男子笑著看著少年,雙手張開。

"好吧!我給你!我會帶領你登上巔峰!"男子喉嚨咕嚕作響。

在期待已久的瞬間,答案、產生的懷疑、失去的認識、對死亡的理想。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男子面前膨脹,不再是希望和空談,而是禁錮未來的現實。

這不是幻覺。肌膚上的刺痛感和超越維度的現象告訴他的是這一點。

男子停止了笑聲,直視著少年:"我的名字是神谷。你叫什麼?"

"名字?"在聽到這個問題時,少年低下了頭。

名叫神谷的男子有些猶豫,但還是等待著。因為他看不到少年眼中的生機,看到了少年放棄的表情中的希望。

少年的嘴角扭曲了。嘴角上揚,表情變得陰險。

"泰坦..."少年小聲嚥了一口氣,"'泰坦'。那就是我的名字。"

現在在少年的雙眸中,不再有之前的死寂感情,只有為實現理想而堅定的意志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