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行啊,你現在就可以走了,”韓東嘲弄地一笑,“不過,因為你已經被生死簿除名,只是天地間一隻無籍野鬼,到了外面,分分鐘就會被鬼差滅掉!連渣都不剩的那種!”

“嘎……”廖學致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哭嚎聲戛然而止。

無法迴歸身體,也不能進入地府輪迴,廖學致覺得自己像一堆被丟棄的垃圾,天地之大,竟然無處容身。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他以前一個字都不信,所以敢胡作非為。如今終於受到了報應。

“盧軍,你不必為了我,放棄重生的機會,”李青蘭悽然一笑,“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韓先生也說了,你命不該絕,所以才遇到這等特殊的機緣。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替我,也替你自己,照顧咱們的父母。”

“可是……”盧軍哽咽著,“沒有你,我一個人度過那麼漫長的人生,太孤獨,也太痛苦了。”

“忘了我吧,儘快找個好女孩,成家立業。這是我的命,得認。”李青蘭嘆息一聲。

“青蘭,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這輩子我只要你,不可能再娶其他人。”盧軍淚如泉湧。

“行了行了,”韓東打了個寒顫,“別在我面前演瓊瑤劇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我說啊,你們倆都不用死。”

“什麼意思?”盧軍和李青蘭同時轉向他,一臉驚愕。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李青蘭壓根就沒死,對不對啊,廖公子?”韓東瞥了廖學致一眼。

“不錯,李青蘭沒死,”廖學致眼神落寞,機械地說道:“當時她從5樓跳下去,中間被樹枝擋了一下,並沒有當場摔死。我害怕事情敗露,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去搶救,最終保住了性命。但她的腦部受到了重創,陷入昏迷之中。醫生說,有可能醒不過來了。於是,我就把她送到申海城郊的一家療養院,又去她老家,將她的父母接過來照顧。我想,只要她不死,警方就不會立案偵查,那就查不到我頭上……”

“你個畜牲!”盧軍眼睛赤紅,就要衝上來動手。

他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找不到人了,原來是成了植物人,被廖學致藏起來了。

“算了,不管怎麼說,他也算做了件好事。”李青蘭攔住了他。

“確實是件好事,”韓東微微頷首,“這樣你的靈魂就可以回到身體內,繼續過下半生。”

“韓先生,您是怎麼知道青蘭還沒死的?”盧軍忍不住問道。

“一開始我就有點奇怪,因為李青蘭身上的氣息和其他鬼魂不一樣,沒有那種死氣和陰氣,而且,我修煉的純陽功法,是天下所有陰邪之物的剋星,但當我握住她的胳膊時,她竟然沒什麼反應。這要是一般鬼魂,鐵定是會被灼傷的。當時我就懷疑,李青蘭並沒有死。所以,趁你們膩歪的空擋,就用這東西掃了她一下,”韓東舉了舉手中的平板,繼續道:“果然,掃描的結果和我預料的一樣,李青蘭的陽壽未盡,具體多少年就不說了,這是天機,但最起碼證明她確實還活著……”

“韓爸爸,這個平板電腦哪兒買的,給我也來一套!”廖學致眼巴巴地望著他,眼睛裡隨時都要長出手來。

隨便掃描一下就能知道人的壽命,這裡面商機巨大啊。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已經是隻野鬼,商機什麼的完全跟他無關了。

“滾!”韓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是高階貨,地府的法器,把你們廖家賣了也買不到!”

“地府的法器?韓先生,您是……”李青蘭愕然,

“嗯,我現在和地府是合作關係,是他們的高階外聘特使,有權在陽間自由行走,盪滌妖邪。像廖學致這種無籍野鬼,我隨手滅了,還能去換倆積分呢。”韓東瞪了廖學致一眼,嚇得他縮了縮脖子,蹲到角落裡面壁去了。

在場的三位,說白了都不是人,所以洩露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顧慮。

“那太好了,我還擔心您復活了我,會被地府制裁呢。”盧軍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也確信有地府的存在了。

“你以為他們不想制裁嗎?派了兩撥差吏上來抓人,都被我幹挺了而已。最後沒辦法了才與我談合作的。”韓東淡然道。

李青蘭和盧軍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彼此目光中看到震撼之色。

憑藉一己之力壓得地府都不得不屈服,這種神蹟,絕對值得吹一輩子牛逼!

大丈夫當如是!

廖學致更懊悔了,你說惹誰不好,怎麼惹到這個煞星了呢?連地府都拿他沒辦法,你特麼算個幾把!

“能認識韓先生這樣的神人,小女子三生有幸!”李青蘭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沒錯,如果不是韓先生,我如今還在山裡遊蕩呢,也許已經被鬼差滅了,哪裡還有機會再見到青蘭!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盧軍一臉感激。

“行啦,別拍馬屁了,”韓東笑了笑,“咱們趕緊去療養院,把李青蘭送回身體內吧。”

問廖學致要了地址,韓東重新把他納入靈墟戒中囚禁起來。

盧軍回到廖學致的身體內,出門發動車子,往郊區那個療養院駛去。

澱山湖療養院,特護病房。

李自同夫婦倆,坐在病床前,滿面愁容。

女兒已經在床上躺了一年了,有呼吸,有心跳,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雖然說那個叫廖學致的年輕人承包了所有的費用,他們在經濟上並無壓力,但這種精神上的煎熬,情感上的傷痛,別人沒辦法代替,也不可能彌補。

為了照顧女兒,李自同辦了內退,連工作都不要了。雖然醫生說女兒醒過來的機會不大,但老兩口還是儲存著微弱的希望。

這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如果最終醒不過來,他們很難想象以後的人生將會是什麼樣子。

人生最難承受的痛苦,大概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老李,去躺一會兒吧,一天一夜沒閤眼了,這樣下去,你撐不住的。”老伴抹了抹眼角的淚珠,低聲勸道。

“沒事,我不困。咱們和蘭兒說說話吧,多跟她講講小時候的趣事兒,也許哪一個場景就刺激到了她,突然就醒了呢……”李自同急切道。

老伴嘆息一聲。

這一年來,他們已經把女兒從小到大經歷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又一遍。

於事無補。

可老父親對女兒舐犢情深,她完全能夠理解。於是,夫婦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又跟女兒聊起了她的生平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