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東芝堂逐步走上正軌,生機盎然,門庭若市,韓東覺得,自己應該回家一趟了。

雖然現在不是假期,但對於韓老闆來說,無非是請個假的事兒,學校對他基本是開綠燈的。鍾校長給他提的唯一要求是,期末考不能掛科,成績必須達標。這是底線。

韓東欣然應允。

以修仙者的學習能力,這種級別的考試真的太輕鬆了。他想一次修完四年的學分都可以辦到。如果不是覺得大學生活還有幾分趣味,他肯定要求提前修滿學分,早點離校了。

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等到寒假的時候再回去了。他如今在大城市混得風生水起,也有必要回去告訴自己的父母,順便幫他們改善生活。

安排好學校和公司的事務之後,韓東給親人們買了一堆禮物,駕駛著自己的勞斯萊斯幻影,上了回家的高速路。

沂河縣。

這是江南省和魯東省交界的地方,江南省的北大門。一個小縣城,居然有兩百多萬人口,趕得上不少地級市的規模了。

韓寶城和趙慧蘭夫妻倆,噙著眼淚從縣警局出來,滿腔悲憤和冤屈,無處訴說。

三天前,長女韓晴從酒店五樓摔下來,全身多處骨折,脊椎都摔折了,如今仍然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醫生說,即便能醒過來,下半輩子大機率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高位截癱,這幾個可怕的字眼,幾乎把夫妻倆擊垮。

誠然,韓晴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而是韓寶城戰友徐軍的孩子。徐軍轉業到地方之後,在一次家庭旅行途中,不小心出了車禍。夫妻倆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了孩子。妻子當場去世,徐軍身受重傷。彌留之際,他把唯一的女兒徐晴拜託給自己最信任的兄弟韓寶城。徐軍去世以後,韓家收養了徐晴,為了讓她融入這個家庭,打消疏離感,所以改名韓晴。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韓寶城夫婦視如己出,哪怕後來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對韓晴的愛絲毫沒有減少,盡心盡力供養她讀書。韓晴也非常爭氣,考上了申海的名牌師範大學,畢業後回到沂河一中教書。她對弟弟妹妹非常好,每個月的工資都要省出來一部分,給他們交學費。

韓家從來沒有誰覺得韓晴是外人,一家人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彼此之間相親相愛,情感上精神上真的很富足。

有時候,親情真的只有在窮人家庭才能產生,因為什麼都沒有,只有情感。

比如韓家。

韓晴人長得漂亮,學業優秀,性格溫婉大方,認識的人沒有不誇的。韓寶城夫婦也因為擁有這樣的女兒而驕傲。和親戚朋友聊天的時候,很少提韓東,誇得最多的還是長女韓晴。

自從踏上工作崗位之後,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韓寶城夫婦想為女兒挑個好婆家,暢想著她將來的幸福生活。前兩天甚至聊到了如果女兒生了孩子,誰去幫她帶娃的問題。

女兒跳樓的訊息,簡直像晴天霹靂,當場就把趙慧蘭震暈過去。

韓晴搶救過來後,韓寶城夫婦一直在尋找女兒跳樓的真相。警方給的結論是,韓晴因為工作壓力太大,患上了重度抑鬱症。所以喝醉了之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她跳樓的那個房間裡,發現了治療抑鬱症的藥物,以及她留下的遺書。

所以鑑定為自殺,不予立案。

但韓寶城夫婦不相信這樣的結論。因為韓晴絕不是那種會抑鬱的孩子。她從小就很堅強,積極樂觀,開朗大方,前幾天回家,還和母親睡在一張床上,談心談到了半夜,言語之中,滿滿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她說要從現在開始存錢,準備給弟弟韓東攢個首付,將來在大城市買房子,娶媳婦,像韓山大哥那樣光宗耀祖。沂河縣是小地方,弟弟待在這裡,屈才了。

她滿心滿眼沒有自己,都是如何孝敬父母,如何讓弟弟妹妹過上好日子。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抑鬱呢?

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她跳樓的地方,是沂河縣最豪華的星級賓館,且是最貴的套房,一個晚上要一千多塊。韓晴平時生活那麼節儉樸素,連好一點的化妝品都捨不得買,即便要自殺,又怎麼會跑到那麼貴的酒店去?

韓寶城夫婦確信,女兒一定是被人逼迫的。只是,負責辦這個案子的警官卻說,我們更重證據,所有的證據都證明,韓晴是自殺,現場並無他殺的痕跡。甚至還訓斥了夫妻倆一頓,質問他們,為什麼孩子得了那麼嚴重的抑鬱症,做家長的卻不知道?你們只知道催促孩子學習,想讓她們給父母掙面子,卻從來不關心孩子累不累,心理健不健康,甚至有些重男輕女的家長,滿腦子都想著賣女兒,收高額彩禮,給兒子買房娶媳婦。這樣的家長,禽獸不如!

這番夾槍帶棒指桑罵槐的質問,險些沒把韓寶城夫婦倆氣出腦溢血!

他們要求看酒店的監控,警方說事發當天,酒店的監控剛好壞了。他們去問酒店的前臺,韓晴是自己一個人上去的,還是有人陪同。前臺一口咬定,是她一個人辦的登記。

韓寶城夫婦倆覺得,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酒店的監控早不壞晚不壞,為什麼女兒出事那天就壞了?酒店每天入住那麼多人,前臺怎麼能清晰地記住韓晴的名字,而且還確定她是單獨入住的?她要是有那麼好的記性,還至於做酒店前臺嗎?早考清華北大走了。

刻意而為的痕跡太明顯。而且韓晴那封遺書也有問題。雖然筆跡有七分相似,但在細心的母親眼裡,還是能看出破綻。她從小就盯孩子的作業,對女兒的筆跡再熟悉不過了。仿造的遺書,有其形,卻無其魂。

“老韓啊,咱們的晴兒,肯定是被人害了,”趙慧蘭淚眼模糊,“害她的人,有錢有勢,連大蓋帽都幫著他打掩護。咱們想幫她討回公道,只怕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