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伍世英一臉惶然。

他感覺,事情已經脫離自己的掌控了,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向對他疼愛有加,信任有加甚至偏心有點嚴重的爺爺,居然當眾質疑他的人品?

如果是以前,即便爺爺真的看過那段打賭的影片,大機率也會說,孩子之間的戲言而已,怎麼能當真呢。

除了他伍世英,其餘第三代伍家子弟,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他就是未來繼承人選的唯一答案。

然而……聽爺爺剛才那番話的意思,風向已經變了。

“從小到大,我就一直和你們強調。人無信不立,男子漢大丈夫,想要成就大事業,一定要說話算話。世英,你也是從國外名校畢業的,一向很推崇西方的契約精神,怎麼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開始耍賴了呢?既然你和世豪打了賭,而你輸了,自然就要依約履行。你不僅不想履約,竟然還毀滅證據,甚至出手打傷了你弟弟!這種行為,絕對不能原諒!”伍宗顯怒容滿面。

“父親,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要把伍家的未來,交給伍世豪那個敗家子?”伍德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大哥,你這話就過分了,”伍德明冷冷道:“我們家世豪是愛玩,但他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每年的分紅是他的合法收入。孩子花自己的錢,怎麼能叫敗家呢?敗你家一分了?”

“那你覺得,伍世豪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少爺,能帶領伍家這艘巨輪滾滾向前嗎?恐怕堅持不了幾個月就得破產!”伍德昭氣急敗壞。

“俗語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又焉知我家世豪不能成就一番事業?”伍德明反駁道。

“哈哈哈,”伍德昭的笑聲充滿譏諷,“這話你自己信嗎?老二,你來說句公道話,世英和世豪之間,究竟誰比較適合做伍家未來的領軍人物。”

“本來大家都覺得世英更合適,但是,經過這次事件,我覺得父親所言極是。一個人如果品行不好,能力越大,對其他人的危害越大。今天他能為了自己的利益欺騙至親,明天就能為一己私利傷害家人。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果非讓我選,我寧願選世豪。雖然他比較貪玩,但最起碼是個好孩子。”伍德榮淡然道。

他家生的都是女兒,無論資質還是長相都很平庸,反正沒有競爭繼承人的希望,所以向來不參與老大和老三之間的鬥爭。

伍德昭本來也沒指望老二能說出什麼有利於他的話,純粹就是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屑。

沒想到,伍德榮居然開始跟他唱反調了。

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伍德昭倏然而驚。

伍德榮眼睛微眯,望著大哥父子倆,內心暗自冷笑。

伍德昭,你利令智昏,居然看不清大勢。父親都表現地這麼明顯了,還瞧不明白嗎?

韓東在武道交流大會上橫空出世,以先天聖境之能,威震申海灘。別說伍世豪是個混世魔王,就算他是一坨屎,父親也得把他推上那個位置。因為什麼?因為他是韓東的親小舅子。

只要伍世豪坐在那個位子上,韓東就不可能不關照伍家。

現在伍家在申海灘的地位,很難擠入第一梯隊,處於第二梯隊的前列。如果有韓東這個先天強者的照拂,大機率成為魔都的頭部家族。

蔣家不就是個例子嗎?

在皇甫江崛起之前,蔣明誠算哪根蔥?自從皇甫江靠武力值征服魔都,成為申海灘武道第一人後,在他的關照下,蔣明誠短短十年間,就把蔣家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經營成滬上五大家族之一。

可以預見,皇甫家大廈既倒,蔣家沒了倚仗,百分百會急速衰落。他們空出來的位置,伍家剛好可以頂上。

這個位次可不是虛名,意味著海量的資源、財富、權力。

你伍世英那點才華,跟先天強者相比,連根毛都不是。可憐伍德昭父子倆到現在還不肯面對現實。

拜託,這是伍世英和伍世豪兩個人的能力之爭嗎?是大腿之爭好不好。

伍德榮之所以不爭,並不是他不夠聰明,也不是他不想爭,而是自身條件所限。你想想,如果你是皇子,但你沒有兒子,你爹會把皇位傳給你嗎?將來誰繼承啊?難道招個贅婿,便宜外姓人?

事實上,伍德榮很聰明。至少他格局不低,能看清大勢。

其實伍德昭和伍世英也不是看不清,只不過是貪慾作祟,不肯放棄已經吃到嘴裡的肥肉罷了。

“伍德榮,你居然能說出這種違心的屁話,什麼?伍世豪是好孩子?他每次見到你,連個二伯都不叫,你背地裡不也說他沒禮貌嗎?我們世英待人彬彬有禮,對長輩也足夠尊重,你憑什麼說伍世豪比我家世英品行好?一個靠著祖宗廕庇,到處吃喝玩樂,只知道花錢泡妞禍害小姑娘的二世祖,你居然說他是個好孩子!你自己沒兒子,所以就嫉妒我有世英這樣的好兒子,現在總算逮到機會陰我一把了,是吧?唵?”伍德昭氣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混賬東西,怎麼說話的呢?”伍宗顯怒不可遏。

伍德榮沒兒子,是他此生最大的痛。你個當大哥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往弟弟肺管子上戳,哪還有一點兄長的樣子。

“父親,並不是我這個當兄長的失了智,實在是二弟說的話沒道理。古人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咱們一生當中,又有誰沒在父母家人面前撒過謊?就算世英他沒說實話,也是情有可原的。作為伍家未來的繼承人,他不要面子的?打賭輸給弟弟,終歸是件丟人的事,他不想承認,這完全可以理解。怎麼能因為這一點,就判定世英品行不好呢?你們總要拿出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伍德昭梗著脖子,據理力爭。

“大伯,你此前是不是還有個兒子,叫伍世雄?”一直靜觀其變的韓東忽然開口。

“韓東,在這種時候,你提我早已去世的大哥,是何居心?”伍世英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他們沒問韓東是怎麼知道的,不用說,肯定是伍月告訴他的。

事實上,他們料錯了。伍月根本沒和韓東說過這種事,她不是那種愛嚼舌根的女性。

“大伯,你不是想要心服口服的理由嗎?我可以給你,”韓東徐徐道,“說伍世英品行不好,已經是極輕的評價了。所有人都低估了他。這個人心腸歹毒,用畜牲兩個字形容,都侮辱了畜牲兩個字。”

“韓東,你過分了!”伍德昭腦門上的青筋暴凸,“即便你是先天強者,也不能隨意侮辱人!”

“那你知道長子伍世雄是怎麼死的嗎?”韓東冷然道。

“急性心肌梗塞……我跟你說,我忍你很久了,你別太過分……這是我們家的傷心事,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提?”伍德昭情緒有點崩潰。

“急性心肌梗塞,只是表象,伍世雄真正的死因是中毒,”韓東一字一頓,“是伍世英灌醉了兄長,給他注射了從雞盆國買來的毒藥,導致心臟驟停。相信我不說,你們都應該明白伍世英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嫡親兄長。因為伍世雄比他聰明,比他有才華,還是長子。如果他不死,伍世英一輩子也沒機會染指繼承人的位置。這個理由,是不是能說服你?”

“韓東,你……你……血口噴人!”伍世英臉色煞白,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表面上作出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樣,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年連警察都沒察覺異常的案子,韓東怎麼會知道內情?是伍月跟他說的?不不不,雖然伍月是法醫,但那時她還在求學,根本就沒參與驗屍。她是不可能得知真相的。

既然伍月不知道……韓東怎麼會了解地這麼清楚呢?甚至連我在雞盆國買藥的細節都能對上!

伍世英覺得脊背發涼,冷汗瞬間濡溼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