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後,所有的改制工作全部完成,西戎帝國實現了中央集權制,搭建了一個高效強勢的政權班底。且對西戎大帝韓東非常忠心。

黛姬絲的工作完成地很出色,樓蘭古城如今已住滿了居民,且人人都覺得非常公平。因為她用的是宗教思維,而不是行政思維。

如果用行政思維,無論你選擇哪一批人入住王城,總有另一批人覺得自己吃了虧。但宗教思維不一樣。

由於西域人人信仰聖神甘古,平時誰是自己這個社群信仰最純粹的人,大家都清楚地很。於是黛姬絲便根據地區的人口比例,每個地區給予一定的名額,讓老百姓自己選出本地區那些對聖神最真心的信徒,入住樓蘭王城。

在信仰面前,利益也要讓步。

他們敢對人撒謊,但不敢對聖神撒謊。所以,每個人都根據實際情況,選出那些信仰純粹的家庭,入住樓蘭王城。

黛姬絲這麼做也有另一層深意。

因為西域百姓已經把韓東視作聖神甘古的化身,這些信仰最純粹的百姓既然對聖神甘古堅定不移,對韓東也是一樣的。說白了,他們就是帝主陛下的鐵粉,有這麼一批人住在王城,韓東的地位簡直固若金湯。即便有人不開眼想搞事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上千萬民眾的鐵拳。

中洲三傑的另外二人,親眼目睹韓東在一個月之內,將鬆散的聯盟搞成一個高度集權的大帝國,其效率之高,速度之快,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由於歷史原因,西域諸國從來都是一盤散沙,沒想到竟然被韓兄捏合成一個整體,且未費一兵一卒。這等偉業,恐怕能與上一任中洲人皇比肩了吧?”孟子非嘖嘖稱讚。

“韓兄如神兵天降,短短時間內就吞併了北烈、南理、西戎三國,大周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無需再談。如今他的面前,只剩下中元一個國家了。以韓兄的雄才大略,小僧推斷,中洲一統是遲早的事情。孟兄身為中元帝國儒家的小聖,有沒有設想過,假如韓兄兵臨城下,要滅掉你效忠的國家,你該如何應對?”玉樹和尚目光柔和,看向孟子非。

“唉,”孟子非嘆了口氣,“這個問題,我已經設想過無數遍了。儒家講忠君愛國,忠臣不事二主,將氣節二字看得極重。哪怕我再欣賞韓兄,假如他要來滅掉我效忠的國家,殺死我效忠的君王,我也只能拿起劍,和他拼個你死我活!這可能就是我倆之間的宿命吧。”

“你確定自己能拼的過他?”玉樹和尚發出靈魂拷問。

“拼不過也要拼,擋不住也要擋。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明知不敵就退縮苟且,我還有資格做儒家小聖嗎?”孟子非灌了一大口葡萄酒,豪邁地大笑。

“韓兄恐怕也不想面對那樣的局面吧。”玉樹和尚的臉上,第一次見到了愁容。

中洲三傑一見如故,彼此惺惺相惜。玉樹實在是不想看到兩位好友在戰場上殺得你死我活。

但隨著韓東統一的腳步加快,中洲五國之中,四國已經臣服,只剩下中元一個國家橫亙在前。他的大軍,遲早是要推到中元王城之下的。

屆時孟子非作為儒門年青一代最傑出的的領袖,必然要站出來,和韓東決一死戰。一個為了宏圖偉業,一個為了保家衛國,沒有什麼誰對誰錯。他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而已。

想想那樣的場面,玉樹和尚就覺得頭大。

饒是他佛法高深,智慧如海,也沒法解決這樣的宿命對決。

“和尚你就別操心這事兒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無論結局如何,我與韓兄永遠是好朋友。最起碼我在西戎帝國這些日子,他把我當作上賓招待,有葡萄美酒,有美味佳餚。這對我來說,是一段難以忘懷的情誼。”孟子非笑道:“如今,酒足飯飽,我也該回國了。”

“孟兄要走了嗎?”伴隨著爽朗的聲音,韓東大踏步從外面走進來。

“是啊,在樓蘭城流連多日,也該回去了。”孟子非有點傷感。

他是個性情中人,喜聚不喜散,很討厭面對離別。

“孟兄,不如隨我一起去大周如何?”韓東神情很真誠。

孟子非是個人才,如果能收為己用,必然是一統中洲的助力。

“孟兄,你應該考慮一下韓兄的提議。儒門雖然提倡忠孝節義,卻不提倡愚忠。古語云良禽擇木而棲,韓兄雄才大略,乃是媲美於初代人皇的存在。你如果能輔佐他,二人合力,必能開闢一番偉業!”玉樹和尚也跟著勸說。

“玉樹和尚,韓兄,你們的一番好意,子非又何嘗不知?只可惜,我生在中元長在中元,那裡有我的良師益友,至愛親朋。如果我拋棄他們,攀高枝而棲,豈不罔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孟子非苦笑道。

“既然如此,咱們仨就痛快喝一場,為孟兄踐行!”韓東豪邁一笑。

“本次西域之行,最舒心的就是和二位一見如故,結成好友。無論結局如何,我們都是好兄弟!”孟子非灑脫一笑。

“唉,你們兩個俗人,到底在堅持什麼。看來不在戰場上分個死活是沒法善了了。佛曰,一切皆是虛妄,又何必這麼執著!”玉樹和尚嘆息一聲。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個出家人理解不了的。”孟子非端起酒杯,笑道:“韓兄,他日你兵臨城下,我可不會留手喲。”

“我會留手。”韓東正色道。

孟子非愣了一下,隨即舉起杯,眼中已經有些溼潤了。

堂堂一代西戎大帝,能把話說到這份上,可見他非常看重三人之間的情義。孟子非又怎能不領情呢?

“一切都在酒裡,乾杯!”

“乾杯!”“乾杯!”

為了這份情誼,連玉樹和尚都破了酒戒了。

三杯酒下肚,孟子非告辭出門,頎長的背影,看上去分外孤孑。

“韓兄珍重,小僧也要走了。”

“珍重,再會。”

中洲三傑就此分開,下次再見的時候,可能就是生死之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