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肯定不行,”韓東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大周帝國自開國以來,就沒有公主上戰場的先例,你這是在逼我犯錯誤啊。”

“韓帥,我要謝謝你,”長樂公主微笑道:“聽姑姑說,是你出面阻止了和親。你對本公主的心意,我都明白。你擔心我的安危,我很感動,然則,國難當頭,身為皇室的一員,我也要為國家貢獻一份力量。你就不要阻止我了。”

“什麼心意?你感動什麼?”韓東懵逼了。

感覺哪裡不對啊。

“你阻止和親,不就是……因為你想做駙馬嗎?”長樂公主臉色一紅,聲音如蚊蚋一般。

韓東怒了。

小丫頭,居然敢垂涎你姑父的美色?

好吧……我其實也無所謂,但你姑姑不願意啊。

剛想暗示點什麼,眼角的餘光瞥見姬寧鋥亮的鋼盔上倒映出一個嫋娜的身影,頓時正色道:“公主殿下,你誤會了。我阻止和親純粹是因為看不慣那幫酸儒把國家安危擱置在一個弱女子身上,是男人的,扛著傢伙和他們幹!輸贏不論,男子漢要有股子血性!把女子推出去當擋箭牌可恥!至於做駙馬的想法,那是萬萬沒有的。你年紀還小,我就是把你當晚輩看待。”

“好一個‘輸贏不論,男子漢要有股子血性’!”那婀娜的身影忽然來到眼前,明眸皓齒,國色天香,正是女帝姬冰雲。

“咦?陛下什麼時候來的?”韓東假裝很意外的樣子。

女帝似嗔似喜地白了他一眼,那雙卡姿蘭大眼睛,如秋泓一般,好像會說話。

臭小子,算你識相,否則姐姐要打屁股。

“姑姑,我要上戰場,可韓帥不讓。”長樂公主嘟起了小嘴,在姑姑面前撒嬌。

“你當然不能去,”女帝瞪了她一眼:“依照帝國律法,軍營裡不能出現女子。你這麼做,不是在害韓元帥嗎?”

“人家學了本領,只想上陣殺敵,怎麼會害他呢?”

“他如果讓你去,就是違反了帝國律法,即便仗打贏了,回來也要受處罰。你說你是不是害他?”

“女子都能當皇帝,為什麼就不能上戰場呢?”長樂公主很委屈。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女帝蹙眉道:“你這身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我找王總管,特意訂做的。”長樂公主嘟嘴道。

王總管就是皇家制衣坊的主事官員,經常和皇室成員打交道,自然認識長樂公主。

“嗯,”女帝微微頷首,“衣服做了就做了,但上戰場萬萬不行。”

“不公平!”長樂公主跺了跺腳,但知道在這種事情上不能任性,所以也就‘躺平’了。

“韓元帥,這一仗,你準備怎麼打?”女帝含笑望著韓東。

“帝都二十萬大軍,我一兵一卒都不會動,他們留著守衛京師,確保後方無恙。陛下你的四萬御林軍,我也不會動,留著保護皇宮。我就用那一萬神火軍,硬撼北烈四十五萬鐵騎,打得他們心服口服!”

燕王府,正廳。

“都送出去了嗎?”燕王姬廣琛問身前管家。

“是的,王爺,王妃和王子、郡主們,都悄悄地送出京城了。混在出城的商賈之中,沒人會注意的。”管家回道。

“很好,這一役,我大周帝國恐怕凶多吉少,本王早就說過,女子掌國,必生禍端。可惜當初父皇就是不信我。如今終於遭了報應啊。本王雖有力挽狂瀾之心,奈何天不與我。如今,也只有另作打算了。唉。”燕王長吁短嘆,一副憂國憂民的惆悵狀。

“王爺,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好了,王妃和王子郡主們,先去中京躲一躲,那裡是王爺的封地,可進可退。”

“好,”燕王姬廣琛眼睛微眯:“本王倒要留下來看看,姬冰雲和韓東,如何抵擋北烈四十五萬鐵騎!”

“老奴已經安排好,城破之前,會秘密地送王爺出城的。”

“哼,那一天,估計不會太遠。”

相府,書房。

右丞相範建和幾位清黨的核心人物,坐在一起議事。

缺了一隻耳朵的扈博文並沒有來。

“姓扈的是個蠢貨,”範建黑著臉,“明明手握狼王烏圖魯這個籌碼,居然連這麼簡單的和談都拿不下來,還激怒了狼圖!老夫這一步好棋,就被這個蠢貨走廢了!”

幾名清黨重臣面面面相覷,沒有人作聲。

扈博文的遭遇,讓他們頗有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

範相這算盤打得太精,黑鍋別人背,功勞自己拿,老扈的一隻耳朵都被坑沒了,居然還得被罵。

“你們幾個……也覺得老夫錯了嗎?”見沒有人回應,範建目光冷冷地凝視著他們。

“哪裡哪裡……範相算無遺策,是扈大人辦事不力,破壞了範相的計劃,讓韓東那等跳樑小醜暫時得勢。陛下遲早會明白,範相才是國之肱骨,韓東,只會譁眾取寵而已。”

“韓東拿什麼阻擋北烈四十五萬鐵騎,唯今之計,和談才有活路,抵抗是死路一條!”

“百姓無知,才會逞匹夫之勇,沒想到陛下也這麼容易被鼓動。昏君誤國啊。”

“唯有我範相,才是真正為國家著想的。”

一頓彩虹屁,又重新讓範建舒坦了。

“打,必輸無疑,諸位大人還是準備好退路吧。”範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

“範相您呢?”

“我身為帝國宰相,自然與國同行,國在,範某在,國破,範某亡!”

與此同時,範府的後門,幾輛大車悄悄駛了出去,車上坐著範建的妻子,兒女,還帶著家裡全部的金銀細軟。

書房內,幾位清黨核心紛紛豎起大拇指:“我就說嘛,範相才是國之棟樑,危難之際方顯氣節!”

“我等清流之所以能掌控朝綱,讓天下人敬服,靠的,不正是這‘氣節’二字嗎?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一旦城破,範某必殉國!”範建45度角仰望屋頂,生怕眼淚會流下來。

謊話說得多了,有時候自己也會被感動。

其餘幾位清黨核心,看樣子也被感動了。具體是真感動還是假感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反正整個世界都在演,人人都是好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