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子放了寒假回來,簡安怡就一直帶著孩子窩在家裡。像前幾年豆子小時候的每個冬天一樣,娘倆一起畫畫,玩玩具,讀繪本,看動畫片,一切都好像沒有什麼不同。小豆子還是精力旺盛得很,大冷天也能在樓下跑著玩兒許久。只不過看孩子的媽媽似乎比以前多了許多發呆跑神的時候。偶爾,小豆子也會問媽媽,為什麼他爸爸還不回來?爸爸都不能先回來看看她們再去上班嗎?

簡安怡有點痛苦,鄭陽失聯也有段時間了,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更不用說什麼時候回來。由於鄭陽和她婆婆的堅持,她還是沒有敢報警,這件事就這麼卡在了這裡,簡安怡覺得好像沒什麼辦法了。但面對孩子,她還是很堅定地說,爸爸上班的地方很遠,還很忙,等過了年就回來了。而在一次次無果的對答後,小豆子似乎也沒了那麼大的興趣,可能對他來說,問爸爸在哪兒還不如去鄰居家串門兒呢!鄰居家的小孩兒跟他同年,兩個四歲的孩子經過了小豆子轉學這個短暫的分別後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不知是孩子長大了還是遺忘了……

農曆新年還是慢慢的來了,簡安怡不得不提起精神,像往常的每個臘月底一樣,開始打掃衛生,收拾屋子,給孩子買衣服,買禮物。這一年小豆子特別的乖,他像個小大人一樣,陪著媽媽擦玻璃,擦椅子,有條不紊地。他還會抱著簡安怡的腦袋深情地說,爸爸不在家,我就照顧媽媽。對簡安怡來說比較困難的事——回孃家,成了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鄭陽離開家已經半年了,從聯絡不上後,簡安怡提前就做了一些鋪墊,恰逢口罩管制,她覺得瞞住父母的可能性很大!她想等大年初二的時候,只要她打起精神,帶著孩子,高高興興地去孃家拜年,她的父母應該不會懷疑吧?這一刻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盡全力讓父母相信,鄭陽只是沒回來,只是疫情,別的一切都好好的。可能最意外的一件事就是她突然在年前收到了一箱來自她丈夫網路賬號購買的玩具,她高興地給丈夫原本的電話號碼撥過去,卻始終還是關機。但沒有得到隻言片語的她,依然還是欣喜萬分地給孩子說,給閨蜜說,還讓兒子告訴姥姥姥爺,想用這箱玩具來證明什麼,來增加父母的信任度。

這半年來,她從一開始的傷心,憤怒,絕望,害怕,四處求人,已經降低到覺得只要他安全就好了。她似乎相信他真的很快就要回來了,只要沒有疫情了,只要再耐心等等,他就能安全回來。而只要他能安全回來,其他的一切好像都不再那麼重要。然而,這箱玩具終究只是曇花一現,簡安怡不知道的是,更讓她難過的訊息都還在後面。比起婆婆的冷漠,到那時候,簡安怡就會覺得心更涼了……

不,還有一件事是很重要的。簡安怡還知道,她得儘快找工作了。兒子每年一萬多的幼兒園學費,她們母子倆的吃喝住行日常生活,孩子的興趣班,零食玩具,這一切的一切,以後可能都得靠她自己了。她不能告訴父母,自然也不能讓父親幫襯,因為父親還以為她老公去掙錢了,今年過得很不錯呢。不過工作這事兒怎麼也得等到正月初六以後。正月初六是這個小城裡大多數公司開工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對簡安怡這個特別愛玩兒愛熱鬧,哪怕是自娛自樂的女人來說,以前的每一年生日,她都積極的籌備著,呼朋引伴也好,家人團聚也罷,反正,她總覺得生日是需要慶祝一下的。雖然結婚後這些年連生日蛋糕都是她自己訂的,但是鄭陽也會默默地買菜做飯,簡安怡除了一開始的不滿,後來也習慣了,她會自我安慰地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過日子嘛,有人愛鬧騰,有人愛安靜,他不愛組織但是會盡力操持也是很好的。簡安怡自顧自地想著,她心裡知道,這一年,她是什麼興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