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國營飯店。

看著滿桌子的菜,許白鹿卻沒啥胃口。

她心裡面亂得很。

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見狀,梅麗華對易劍波使了個眼色。

易劍波拿了根牙籤,假裝走出去剔牙。

此時天色已黑,眼看著易劍波走到轎車旁邊,梅麗華也跟著起身,朝著他走過去。

“哥,還跟閨女繼續攤牌嗎?”梅麗華試探道。

易劍波沉吟片刻,說道:“算了吧,今天暫時到這兒。”

“我覺得,她的情緒有些不對頭。”

“沒辦法接受那麼多東西。”

“不宜再刺激她了。”

梅麗華點頭:“也對,根本不能急。”

“這種事情,還是得慢慢來。”

“只要她不反對我倆在一塊兒,這就行了。”

“她的身世,以後找個機會再說唄。”

“我同意。”易劍波說道。

兩人很有默契,立即達成了一致。

看樣子,許白鹿並不反對,母親離婚以後再找男人。

既然如此,問題已經不大。

再找個合適的時機,易劍波跟梅麗華悄悄領證,把生米煮成熟飯。

許白鹿就成了他的繼女。

也可以改姓易了。

本身許白鹿也打算,換個身份重新再來。

至於關家倒黴的訊息,也不用急著告訴她。

畢竟,關躍進只是剛交代所犯的錯誤,還沒有接受正式的處罰。

萬一發生什麼變數,比如說,有省裡的大佬,派人來打招呼,替這姓關的說情。

事情的走向,依舊沒有定下來。

飯後。

易劍波給許白鹿留了個聯絡方式。

然後,把她送回知青點。

趁著夜色,易劍波帶著舊情人,急忙趕省城。

這一趟,雖然很奔波。

但是基本達到了目的。

回到了知青點以後。

許白鹿甚至沒有心情洗漱。

放下蚊帳,整個人蜷縮在床鋪上,一聲也不吭。

今天發生的事情,對她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

半晌。

許白鹿做了決定,她跳下床鋪,衝著孟潔說道:“報告組長,我明天和後天請假,要回一趟省城,我爸生病了。”

孟潔正在跟劉燕子她們打撲克。

聽到這個聲音,孟潔皺了皺眉:“不行!想都別想!”

“你之前才休假一禮拜,這才回來多久。”

“如果每個知青都像你這樣,無組織無紀律,個個都自由散漫,那豈不是亂套了?”

許白鹿哼了一聲:“我不管!我就要請假!”

“反正大家都沒活兒幹,整天都在宿舍裡待著。”

“我回省城探親,也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你不批假無所謂,我自己走。”

聞言,孟潔頓時怒了。

這小賤人,膽敢公然挑釁她的權威!

“你走一個試試,你前腳走,我後腳馬上報告大隊!”孟潔說道。

“無所謂!報告唄!”許白鹿冷笑起來。

知道了親媽跟易劍波的關係,她的腰桿也硬了起來。

有這樣的靠山,沒什麼好怕的。

一旦受了委屈,直接給易劍波打電話,讓這位秘書長想辦法。

孟潔又不是真傻,立即從對方的態度之中,猜測到了一些東西。

很明顯,今天那輛省城牌照的轎車來過之後,許白鹿像是找回了自信,行事張揚了起來。

現如今。

縣委書記的座駕,也僅僅是吉普。

許正茂之前來的時候,開的也只是七座小麵包車。

可想而知,坐這車來的人,身份和地位有多高。

難道說,梅姨揹著老公,悄悄找了個牛逼姘頭?

孟潔心中惡毒的猜測。

畢竟,孟潔並不曉得,許家遭遇鉅變,家庭都被拆散了。

“行!你等著!”孟潔惡狠狠的說道,“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

許白鹿不吭聲,而是開始收拾行李。

同宿舍的女知青們,直接看傻了。

之前許白鹿被收拾了一番,整個人低調了很多,整天擱宿舍裡扮啞巴。沒想到,現在說話又硬氣了起來。

許正茂不是據說倒臺了嗎?

誰給她的底氣?!

孟潔也沒心思打撲克了。

她把手裡的幾張牌甩在桌上,然後走了出去。

按道理來講,她應該去找肖震球。

不過,這個時候,肖震球恐怕已經下班了。

所以,想了想,孟潔直奔周春明家。

到了地方,周春明果然還沒睡,他拿著一本中藥書籍,正對著燈光看著。

“孟知青,這麼晚了,有事嗎?”周春明有些詫異。

孟潔點頭,立即湊近過來,把之前發生的情況都說了。

周春明陷入了思索。

許白鹿的行為,貌似反常。

其實,是有一定的原因。

“那個老女人坐的是哪種車,什麼牌照,號碼記得嗎?”周春明問道。

孟潔搖頭:“我對汽車一竅不通。”

“根本不曉得,是國產的,還是進口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廠出產的。”

“只知道,是省城來的車,車牌還是10開頭的。”

周春明哦了一聲。

他差不多知道是咋回事了。

這年頭,車牌號碼也是有規律的。

10開頭代表的是市政府、市委和人大。

以梅麗華的社會關係,坐在車上的,多半是易劍波。

這兩位突然過來,還把許白鹿帶走了大半天,想必說了些重要的事情。

極有可能的是,跟許白鹿攤牌了。

正因為如此,這位女知青才急著想回城,探望一下老父親。

至於許正茂是否生病,那只是個藉口,當不得真。

“行!我明白了!孟知青辛苦你跑一趟,拿幾個梨回去解饞吧。”周春明指了指牆角。

那邊放了小半筐沙梨。

正是他留給自家人吃的。

孟潔大喜,沒想到,過來通風報信還有便宜可佔。

拿了好幾個,個頭最大的沙梨以後,她飛快的跑了。

放下手中的書本,周春明點了根菸,悠哉悠哉的抽了起來。

他對許家最近的情況,不是太瞭解。

不過,許正茂肯定掀不起什麼風浪。

倒是有可能跟閨女聯手經商。

除了下海乾個體戶,許正茂也沒啥好出路。

真要有那個時刻,周春明就可以實現降維打擊。

再一次,把許氏父女踩在腳下。

做生意這方面,周春明絕對是祖師爺級別的,許氏父女充其量,也就是新手小白。

他們若是想摸著石頭過河。

多半會淹死在河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