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切照舊,完全沒有任何訊息。

周春明繼續在藥材站忙碌。

投入工作中,專心的賺錢,很容易忘掉那些爛人爛事。

似乎只是眨個眼的功夫。

已經到了下午。

周大榜託人給他帶話,讓他趕緊去養蠍場瞧一瞧。

沒辦法,誰讓周春明是技術指導呢。

事關自己的分紅,肯定得去看看情況。

騎上腳踏車,周春明往目的地趕去。

周大榜的家,在附近的一個生產隊,距離其實不算遠。

到了地方一看,養殖大棚已經搭好了,從外觀看去,似乎挑不出啥毛病。

“老四!你總算來了!”周大榜迎出來,臉色焦急,“媽的,沒想到養蠍子這麼麻煩!比想象中難多了!”

“哦?怎麼說?”周春明眉頭一挑。

周大榜拉著他,走進了養殖場裡。

頓時就瞧見,一座座砌好的池子,裡面堆積著不少瓦楞紙材質的雞蛋託。

那就是蠍子們的巢穴。

不少蠍子在上面爬來爬去。

然後,他就聽到周大榜的訴苦。

原來,周大榜覺得,這些蠍子原先在野外生存,沒有人餵養,也沒有誰照料,長得都還算強壯。

現在把它們請進養殖池裡,條件更優越了。

豈不是長得跟肥豬一樣,個頭蹭蹭的上漲。

萬萬沒想到。

事情跟他的預期完全相反。

頭批花錢引進的蠍子,由於是野生的,都非常兇悍好鬥,幾乎不停的在爭鬥撕咬。

很多個頭小的蠍子,都被咬死撕碎。

也有的不適應環境,完全不吃東西,就那麼靜靜的死掉。

更有一些,莫名的全身水腫,然後就開始潰爛,也沒救了。

總共兩千多隻蠍子,現在還剩下四成,損耗非常巨大。

周大榜那叫一個焦急,整天守在養殖場裡,熬得很憔悴,熬出了兩個烏黑的眼圈。

“春明兄弟,這樣下去不行啊,老本都要賠光了!”周大榜說道,“你當初可是說了,幹這個很賺錢,半年就能當上萬元戶!是不是在騙我?”

周春明淡然道:“別急,我再看看。”

“賺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大榜哥你淡定一點。”

在養殖場裡待了一會兒,周春明大概明白了。

看來無論是自己,還是周大榜,原先想得都太簡單。

還得經過實踐,才會得出經驗。

“大榜哥,情況我清楚了,”周春明淡然道,“首先,咱們對於蠍種的挑選不夠重視。野生的種蠍,可能不太適合人工養殖。”

“我聽說,隔壁石岐縣出現了養蠍合作社,咱們可以過去,出資購買一批性格稍微溫順,便於養殖的品種。”

“錢由我來出,反正也花不了多少。”

“好!這主意好!改良蠍種我是贊成的!”周大榜挑起大拇指。

周春明繼續說道:“另外,蠍子的食物,不能太單調。”

“原先咱們只計劃,自己繁殖黃粉蟲用來餵養它們,其實不太妥。”

“基本上,那些養得好的,都是喂五種以上的昆蟲。”

“什麼蟋蟀、螞蚱、蠅蛆之類的,到時也跟合作社的同志,引進一些回來。”

“這麼麻煩?!”周大榜驚訝了。

周春明嘿嘿笑道:“不算麻煩,能掙錢的事情都不簡單。”

“還有一個事情,你必須注意。”

“什麼事情!快說唄!我這都要急死了!”周大榜催促道。

指向大棚角落堆放的幾袋化肥,周春明說道:“蠍子這玩意,別看醜陋得很,實際上嗅覺跟狗鼻子差不多,對刺激的味道很敏感。”

“咱們養殖場內,不能堆放任何化肥、農藥、生石灰、油漆、汽油等這些東西。”

“否則的話,它們可能會不進食、不交尾、不產仔。”

這下子,周大榜目瞪口呆。

他做夢也沒想到,養這些小玩意,還如此的講究。

這幾袋化肥是剛弄來的,準備用在自家責任田。

家裡沒地方堆放,就暫時擱這兒。

未曾想到,居然會刺激到蠍子們。

難怪創業初期,會如此的艱難。

又跟周春明交流了一陣子,周大榜信心大增。

兩人甚至說好了,一個禮拜之內,就一起到石岐縣參觀學習。

畢竟,周春明最近很忙,手頭上的事情賊多。

回家轉了一圈,他再次來到藥材站。

這一回,沒有省城來的姑娘,朝他下跪求情。

來的是李嵐。

她在縣城閒得無聊,又騎著腳踏車過來,幫忙照顧生意。

藥材站裡的,都知道這是老闆娘,所以都很客氣。

馮應彬更是滑頭,率先喊起了嫂子,眾多知青跟著起鬨。

把李嵐羞得滿面通紅。

“小嵐,你來了!”周春明笑著打招呼。

“哥,我有事兒跟你說,快來!”李嵐衝著他招手。

兩人走進院子裡,到了陰涼的茶棚底下。

“啥事兒?又怎麼了?縣城住不慣嗎?”周春明問道。

“都不是,”李嵐解釋道,“剛才有個小姐妹路過,跟我說了一個訊息。”

“幹爺爺跟我們分家以後,雞和鴨都懶得養,更沒興趣餵豬。”

“所以,昨天把雞、鴨都宰了,那隻半大的豬,也低價賣給了別人,拿了五十塊錢買酒喝。”

聞言,周春明樂了。

這情況不奇怪。

本身三叔公就好吃懶做,而且又上了年紀,巴不得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

分家之後,一個人孤零零的,索性直接擺爛。

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不去考慮長遠的事情。

“是嗎?他也不種地嗎?到時候吃什麼?”周春明嘿嘿笑道。

“那肯定不種,”李嵐答道,“幹爺爺都多少年沒拿過鋤頭了,生產隊時期,他也是出工不出力,隊長都拿他沒辦法。”

“據說隔壁癩子哥跟幹爺爺說好了。”

“家裡的責任田,以後由癩子來種,幹爺爺的口糧,由他來管。”

“超出部分的稻穀,則是都歸別人家。”

周春明哦了一聲。

這倒也是個解決的辦法。

三叔公隔壁住著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哥,同樣也姓周,整天剃著光頭,亮出頭上的一片黃癬,所以大家都管他叫癩子。

既然是這樣,那就沒啥好擔心的。

三叔公這糟老頭子,估計很快就後悔了。

不作不死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