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普照。

周春明來到藥材站以後,就接到了公社的電話。

來電話的不是肖衛革,而是社長周克瑞。

這位是老社長,以前跟周樹雄是搭檔。

不過,平時默默無聞的,就是個老好人。

正因為如此,肖衛革來交接班以後,也沒有怎麼針對他。

周克瑞說道:“春明啊,昨天你跟肖書記去考察藥材場,回來以後,大家開會討論了一下。”

“基本上,討論出來了一個框架。”

“公社原則上,同意你以承包荒山的方式,承包甘泉寨和那垌兩個藥材場。”

“是嗎?都有什麼條件?”周春明很淡定。

周克瑞答道:“條件有兩個,第一個,你要解決四十人以上的就業名額,月薪不得低於本市城鎮職工的平均水平。”

“第二個,藥材場每畝按五十塊錢,交納管理費,每年繳納一次。”

聽到這個,周春明略微思忖,頓時呵呵了。

兩家藥材場總共有藥田兩百一十畝。

如果按照這個金額,費用就超過一萬塊錢。

再加上僱傭員工的開支,以及購買種苗、肥料、損耗等種種支出,成本確實有點兒高。

“不好意思,這費用太高昂了,”周春明說道,“要不,我給你算一筆賬吧。”

“藥材場的員工,我打算給每人每月四十元錢,另外有五到十元的浮動獎金,再加上平時的福利,人均年工資將是六百左右。”

“六百乘以四十,就是兩萬四,再加上一萬多的管理費,以及購買種苗和化肥這些費用。”

“等於是,我啥也不用幹,每天睜開眼睛,就已經欠了一兩百塊錢。”

聞言,電話那頭沉默了。

貌似還真是這樣。

真要算起賬來,場地的管理費用,倒是不佔多少比例。

“行吧,我能夠理解你,”周克瑞說道,“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你有什麼具體要求,可以現在就提出來,我馬上跟肖書記彙報。”

“當然,就算你不僱傭咱們公社的勞動力,僱傭外鄉人的話,工資也同樣要支出的。”

周春明淡然道:“每畝五十元的管理費用,我認為太貴了,對半折還差不多。”

“只要條件合適,我可以延長承包年限,至少五年起步。”

周克瑞又不吭聲了。

半晌,他答道:“我說了不算數,你先等訊息吧。”

結束通話了電話,周克瑞趕緊去找肖衛革。

聽到他的敘述,肖衛革臉色微變,接著就點了支菸抽起來。

其實,降低管理費用,這個沒多大問題。

反正那些如今也算是荒地。

與其拋荒一分不掙,不如承包出去。

原先藥材場的員工,以及待業的返鄉青年,也可以安置一些。

考慮了一會兒,肖衛革又讓周克瑞找人,一起過來商量。

會議開到中午時分。

基本上能確定下來。

在食堂吃過飯後,周克瑞又騎上腳踏車來到鎮子上。

剛好,周春明正準備沏茶,順帶著歇一會兒。

兩人在茶棚坐下。

周克瑞說道:“肖書記讓我給你帶個話,管理費降太多不可能,就按每年每畝三十五塊錢。”

“當然,為了獎勵你解決那麼多就業崗位。”

“公社領導班子決定,咱們其他藥材場出產的藥材,也都透過你的藥材站出售。”

周春明怔了怔。

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處。

估計是肖衛革替他爭取來的。

除了甘泉寨和那垌兩個藥材場,其他的四個藥材場,都是盈利的狀態,雖然可能賺得不是很多,至少不會虧。

如果全部透過他這裡銷售。

保守估計,至少會多出一大截利潤。

如果說動那些藥材場,也一起大量種植金銀花,利潤只會更驚人。

這筆生意做得!

所以,周春明跟對方,達成了初步的意向。

大概的操作就是,公社將會任命他為這兩個藥材場的負責人,名義上還是社隊企業,實際上的財權和人事權,歸周春明掌控。

這個期限是五年。

每年的年末,繳納一次管理費用。

如此一來,就能避免不少麻煩。

集體那邊增加了收入,又能替社員謀福利,增加了四十個生產崗位。

要知道,現在很多地方,都在為安置返城和返鄉知青而頭疼。

一次性的解決那麼多就業崗位,也算一筆小小的政績。

現在進入了秋季。

本地各個藥材場的藥材,基本上都採摘完畢,即將進入漫長的冬歇期。

承包的日期,是從國慶節以後開始。

在此之前,甘泉寨和那垌這兩個地方,山上殘留的藥材,都可以由公社派人處置。

在未來五年內,金銀花的價格一直堅挺。

考慮再三之後。

周春明決定,把兩百一十畝藥田,全部重新開墾,種上優良的金銀花品種。

種子的問題,到時候要去省城那邊考察再拍板。

反正在他的記憶中。

有一種金銀花很特別,一年四季都開花,大幅的提高了畝產量,能將產量至少翻一倍,又叫做四季金銀花。

另一種則是花蕾期非常長,不像原先的金銀花,兩三天就開花凋謝。這種新的金銀花,花蕾能堅持十來天不開花,大大的延長了採摘週期,缺點就是每年只能採摘一季。

就算暫時沒有這類品種,周春明也會跟農科所的專家提意見,請他們朝這個方向改良。

確定了這件事,足足耗時一整天。

臨近黃昏。

突然間,一個來自省城的電話,打到了藥材站。

周春明做夢也沒想到。

來電的居然是“前女友”許白鹿。

在話筒裡,聽到她的聲音,簡直有些不真實。

“春明,沒想到吧,是我啊!”許白鹿說道。

她的聲音,顯得很溫柔,深情款款的那種。

似乎是熱戀中的女人,跟心上人互訴衷腸。

周春明當場寒毛直豎,雞皮疙瘩掉了二斤。

“有事兒嗎?”他試探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許白鹿笑著說道,“說實話,我以前確實對不起你,曾經想利用你,欺騙你的感情。”

“所以,你才會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

“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聽到她的話,周春明懵逼了。

這不是她的風格啊。

狗日的白蓮花,這是喝了假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