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鹿最近很愜意。

掙錢掙得飛起。

而且老媽梅麗華也康復了。

她每天閒著沒事,就是去茶樓喝茶,然後跑到公園鍛鍊。

順帶著,陪一陪家中長輩。

白天她通常在新竹路這邊,晚上才回自己的出租屋,主要是懶得自己做飯,偏偏梅麗華廚藝還不錯。

想到再過不久,手頭上的存款,就能超過五萬,她就心花怒放。

人間富貴花不過如此吧。

什麼狗屁萬元戶,簡直弱爆了。

再過半年。

她希望看到周春明從北湖大橋一躍而下,來個自由落體。

修剪著指甲,許白鹿嘴裡哼著小曲。

同時,聽著梅麗華在旁邊嘮叨,追憶著過往。

說些當年她跟易劍波的戀愛經歷。

本來,許白鹿最煩吃狗糧。

但是一想到,這老兩口就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她只能忍了。

眼看著,快到了下午茶時間。

外邊突然有人拍門。

這大白天的,母女兩個也不怕有歹人上門。

所以,許白鹿緩緩起身,走到門背後說了一句:“誰啊!不說不開門!”

然而,一個低沉而熟悉的男聲,卻傳了進來:“許知青,我是周春明!找你有點事兒!”

噗!許白鹿鬱悶得快吐血了。

這姓周的王八蛋,陰魂不散了是吧!

居然還找上門來!

“滾犢子!我不想見你!有多遠滾多遠!”許白鹿怒了。

想到這仇家就站在門外,她的怒氣值瞬間拉滿。

周春明卻笑了:“淡定點!生氣容易長皺紋,那樣就不漂亮嘍!”

“我來找你呢,是想拿一張大件指標。”

“彩電票你有的吧。”

許白鹿愣住了。

一股寒意從心中升起,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現如今,想購買大件的家用電器,都需要票券,叫做大件指標。

彩電票就是其中之一。

這小農民是咋知道,她手頭上有這玩意?

倒賣彩電票的事情,就連梅麗華都不懂!

一旦洩露出去,不但她會倒大黴,而且搞不好,還會牽扯到許正茂和繼父易劍波。

狗日的周春明,太可怕了!

“媽!你回屋歇著,我跟周老四聊幾句!”許白鹿無奈,只得轉頭說道。

梅麗華也聽到了周春明的聲音,完全不曉得,這小子為啥突然找上門來,還索要什麼大件指標。

她點了點頭,拄著柺杖挪回了屋裡。

雖然出了院,但是她請了病假加年休假,還不著急去單位上班。

一會兒功夫。

許白鹿才開啟門,把“客人”迎了進來。

她打量著對方,這才發現,此時的周春明,穿著白襯衣,黑色的西裝褲,腰間是一條油亮的皮帶,腳下是小牛皮鞋,手裡還拎著個人造革公文包,倒是打扮得人模狗樣的。

完全不像從前那樣,腳上穿著破了洞的解放鞋,衣裳洗得發白,而且上面補丁撂補丁,透著一股窮酸氣。

“坐吧,”許白鹿說道,“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裡打聽到這訊息的!”

“拿來就完事了,問這麼多幹什麼。”周春明呵呵一笑,“我小叔要結婚,我答應過的,要送他一臺彩色電視機。”

許白鹿那叫一個氣啊。

她死死的盯著對方,簡直難以置信。

這帥氣的小夥,哪來那麼大的能量?

居然知道她那麼多秘密。

到底是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還是龐四當了叛徒?

又或者,是許正茂那邊,出了啥紕漏。

實際上,她並不知道,周春明剛去找過高繼偉。

高繼偉給了他一份龐四的調查資料。

而且,還告訴他,龐四最近出手了一批大件指標,這位的下家正在兜售彩電票,要價550塊錢每張。

只要來個逆向推理,不難得出結論。

這批彩電票,就來自女倒爺許白鹿。

高繼偉沒那麼多時間調查,但是,他有個當便衣的學員,最近混跡倒爺圈子,所以傳遞迴訊息。

“如果我說沒有呢?”許白鹿咬了咬牙。

“那我就找別人唄,”周春明笑了笑,“大不了花點錢,又不是隻有你家有。”

“不過呢,你掂量一下後果。”

聽到這話,許白鹿身子涼了半截。

她可是好幾次,領教過這男人的手段。

現如今,錢紹武還在看守所裡呢。

她百分之百的相信。

只要自己敢拒絕,很快自己就會成為錢紹武第二。

艱難的嚥了嚥唾沫,許白鹿嘆了一口氣。

難道眼前這位,是自己命裡註定的剋星?

但凡是遇到他,準沒好果子吃。

這一刻,許白鹿擔心的,不是一兩張彩電票的得失。

而是害怕自己倒賣批條的事情敗露。

那樣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磨蹭了半天,她終於很不情願的,拿來了一張彩電票。

事實上,那一百張彩電票,她自己留下了幾張。

打算到時給親戚朋友,自己家裡也用得著。

問題在於,買這麼貴重的家用電器,萬一家裡又遭賊了可咋辦。別搞得過兩天,新買的彩電還沒熱乎,就姓張了。

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她才沒買。

“你還知道些什麼?”許白鹿試探道。

周春明接過彩電票,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你猜!”

聞言,許白鹿氣得渾身發抖。

可也沒有別的辦法。

激怒對方可不是個好選擇。

越是這種時刻,越是要冷靜剋制。

“錢呢?拿錢來!”許白鹿說道,“你既然敢來,肯定知道在市面上,這張票價值多少!”

“我也不坑你,你給個成本價五百塊錢!”

“咱倆誰跟誰啊,談錢多傷感情,”周春明說道,“就當是封口費唄!萬一哪天我喝高了,跟父老鄉親們到處說這件事,你損失的,可就不止五百塊嘍!”

霎時,許白鹿漂亮的臉蛋黑如鍋底。

她心裡那個鬱悶,就別提了。

好傢伙!又讓人白嫖了!

眨個眼的功夫,周春明已經離開。

許白鹿衝到窗邊,探頭往下望,頓時就瞧見,這位上了一輛嶄新的東風貨車。

“姓周的!以後別上這兒來!我家不歡迎你!”許白鹿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那可由不得你哦!咱們回見!”周春明嘿嘿壞笑。

收拾這白蓮花,故意搞她的心態,還蠻有意思的。

他不介意多來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