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布店被蓄意縱火,損失非常巨大,而且是在市中心,造成了惡劣影響。

這件事情很快就登上了報紙。

有關方面成立了專案組,準備徹查此事。

不過,周春明完全沒在意。

而是每天忙自家的生意。

更沒人來詢問他情況。

因為事發當晚,他確實沒有去過省城。

也不屑於幹這種出格的事情。

倒是周滿堂找上門來,還帶來了一隻麂子。

“老四,這玩意是在剛在山上打的,你就收下吧!”周滿堂露出憨厚的笑容。

“滿堂哥,你也太客氣了!”周春明哈哈一笑。

他當然知道,這是對方表示感謝。

淘金多在深山老林,打到野味很正常。

事實上,在八十年代初期,搞活經濟以後,周邊幾個縣流行過吃麂子肉。

這種野味羶味輕微,但是鮮嫩可口,營養賊豐富,尤其是無筋不塞牙縫。

據說還能滋陰補血,大老爺們吃了更能補充戰鬥力。

所以,但凡是請客吃飯,餐桌上沒有麂子肉,主人家會覺得臉上無光。

送禮的話,也流行送一條或幾條風乾的麂子腿。

當然,這種風氣的形成,還得再過兩三年。

周滿堂送的這隻麂子,個頭跟山羊差不多,瞧著能有三四十斤的樣子,似乎剛嚥氣不久,身子摸著還有些溫熱。

人家如此夠意思,周春明自然要邀他到家裡吃飯。

同時,也見到了那張淘金許可證。

原來周滿堂忙前忙後,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這張證。

說是稍做準備,兩三天後就開始進山採礦。

吃飯的時候,跟對方聊了蠻長時間,周春明舉起酒杯:“那就祝滿堂哥一路順風,早日發現紅窩子。”

“承你吉言!一定會的!”周滿堂眉開眼笑,“到時候若是真的發現紅窩子,當個萬元戶只是輕輕鬆鬆。”

“說不得,我也得像你這樣,買輛車來耍一耍。”

周春明點了點頭。

淘金這是暴利行當。

高收入的同時,也意味著高風險。

如果能找到高產的礦脈,也就是俗稱的紅窩子,發達是必然的。

但是沒有富豪命的話,找到金子也只是浮財,存不住的,還可能會拋屍荒野。

為了爭奪利益,那些私人礦主互相鬥毆,打打殺殺的事情可不少。甚至,到了九零年代後,周邊縣市還有黑惡勢力介入,使得這一行當的風險更加巨大。

不過,周春明相信眼前這位堂哥。

別看周滿堂瞧著挺憨厚,實際上有城府,有手段,足夠應付即將到來的風浪。

兩人又聊了一下公社選礦場的情況。

周滿堂對這一塊,那是非常瞭解。

說原先的選礦場,日處理二十多噸礦料,一年能產黃金七百多兩,產值六十多萬,利潤十萬這樣。

這還是上馬了很多機械裝置的情況下。

最初的時候,靠的就是幾十個人,用鋼釺、鐵錘和土碾,在簡易棚裡幹活,年產量一百多兩黃金。

相對來說,周春明倒是認為,投入跟利潤比例不太行。

哪怕是縣城的嵐嵐布匹商行,如今倒騰的確良,也賺得盆滿缽滿,個把月的利潤,就能抵得上集體選礦場全年的利潤。

最關鍵的還是,淘金門檻比較高。

不像是販布,輕鬆的就能賺錢如流水,還能給予群眾便利和實惠。

當然,集體經營和私營,那完全是兩碼事。

不可同日而語。

周滿堂打好了基礎,日後幾乎是穩穩的發達。

“滿堂哥,你先好好幹,”周春明說道,“啥時候缺資金了,只管問我要。”

“等到咱們的金礦有了規模,我還可以投錢佔點股份,這個沒問題吧。”

“老四你放心!正所謂吃水不忘打井人!”周滿堂拍著胸口保證,“哥要是有機會發達,絕不會忘了你!若不是你仗義幫忙,哥連許可證都辦不下來!”

“有這句話就夠了!我再敬你一杯!”周春明嘿嘿笑道,“咱們好歹是同一個祖宗,肯定是能幫就幫!”

周滿堂很感動,又仰頭喝了一杯。

隨後,他探手入懷裡,從衣裳內袋裡面,拿出一個小布囊。

“瞧瞧這是啥,都送給你了,留個紀念。”周滿堂大大方方的說道。

周春明接過布囊,感覺入手有點沉甸甸的。

開啟來一看,卻是一小袋金砂,黃澄澄的,瞧著就令人心情愉快。

“那我就不客氣了!”周春明果斷道。

本身他不差這點錢,但是沒接觸過這種未經加工的,留著玩耍也行。

周滿堂也不在意。

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堂弟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土豪,大家還一窮二白的時候,周春明就至少身家幾十萬了,拿出千把塊錢借給他,就跟在牛身上拔一根毛似的,簡直太輕鬆。

反正這一頓酒,周滿堂喝高了,是周春明親自攙著他,送他回家的。

至於那些麂子肉,隨便怎麼做都好吃,紅燒一下就上桌,十分的下飯。

吃不完的部分,也可以凍在冰箱裡。

下回去縣城,給李嵐帶一些,讓岳母和兩位小舅子也能沾點光。

另一邊。

省城的許白鹿,已然是焦頭爛額。

本來還做著發大財的美夢,卻被一把火給燒醒了。

不誇張的說,她手頭上已經沒啥錢。

想要東山再起,已經非常困難。

去進貨的錢也沒著落。

“現在怎麼辦?誰給我支個招?”許白鹿揪著頭髮,愁容滿面。

“要不,我把車給賣了,先救一救急,等布店重新開起來,賺到錢再買新的。”許正茂硬著頭皮說。

“您這是糊塗了?!”許白鹿很不爽,“賣給誰,賣得掉嗎?現在老百姓都是窮鬼,摩托車都買不起,你指望他們掏錢買轎車?”

“再說了,就算你想賣給機關單位,人家也有預算,可也不敢買啊,級別不到,你敢坐這種車?”

許正茂臉都黑了。

雖然被“閨女”懟了,他很沒面子。

可人家說的是實話。

滬都產的轎車,如今不是誰都能坐的。

既然潛在客戶沒有,那這條路就斷了。

“只能想辦法借貸了,銀行和信用社這方面,是否能讓老易想想辦法?”他又說道,“這條路或許行得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