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沅亮出照片,直接激怒了許白鹿。

就連老許也按捺不住,有點想掀桌子。

反正自己這邊人多。

而且,背後有老易撐腰,怕他個錘子。

瞧見這情況,張沅仍舊很淡定。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麼。

所以,這位神色玩味,壓根就沒有半點壓力。

不怕這一招是吧,甭急!咱們還有更厲害的!

“今天諸位出門,都吃了火藥嗎?火氣有點兒大啊。”張沅呵呵笑著,“彆著急,咱們先喝點清茶,下一下火。”

許白鹿心裡已經問候了對方祖宗十八代。

但是,現在也只能耐著性子,慢吞吞的喝了杯茶水。

在茶樓都不喝茶,難道打群架嗎?

“小張,你還有啥要說的,那就趕緊吧,”高繼偉拿著茶杯催促道,“大家都還有事兒要忙!”

張沅回頭看了看黃三兒,這位從兜裡,拿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紙片,隨手就扔到桌面上。

“瞧著是不是很熟悉?”張沅嘿嘿笑道。

霎時,龐四等人臉色狂變。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廢紙團。

而是大件指標。

就是那批彩電票之中的幾張。

許白鹿和老許對視了一眼,也感覺很不妙。

這是要舊事重提的節奏!

本來以為,倒賣批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拿出了這玩意。

黃三兒究竟是幹啥的,現在許白鹿也知道了,上回兩次偷她東西的正是這位。

基本上,讓黃三兒盯上,一般人的鈔票和票券就很難保得住。

估計是跑到票券黑市,順手牽羊弄來的,特地找的證據。

此時,高繼偉只能搖頭嘆息。

因為大件指標的事捅出來,那就麻煩大了。

不少人會受到牽連。

而且現如今,市民的購買力有限,不是誰家都買得起彩色電視機的,因此這類大件指標並不多。

之前發行的那些彩電票,很有可能都被用掉了,許白鹿搞到的這一批,才是最新的,也就是黃三兒弄到的這些。

“這樣吧,”高繼偉說道,“有些事情,不太方便拿到檯面上來講,大家心中有數就行。”

“我的建議是,看在易哥的面子上,大家彼此退讓一步。”

“都是熟人嘛,不要徹底撕破臉皮。”

“沒問題,”張沅笑容滿面,“我是抱著很大的誠意來的,而且也許諾說,要給你們利息了。”

“我想在座的心裡都有數,當下賣的確良究竟有多賺錢。”

“三萬塊錢的本金,其實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賺回來。”

許氏“父女”都沉默了。

如果張沅的布店開起來,確實能夠分走一部分客源。

可能一天賣不到四五十匹布那麼誇張。

但是,能賣個十幾匹布,跟嵐嵐布匹商行比一比,還是沒問題的。

想要賺三萬塊錢,還真的不算困難。

“如果你小子不還錢,那我該找誰?”許正茂沉聲說道。

聽到這話,張沅頓時大喜。

看來事情快要大功告成。

他趕緊答道:“老許,你多慮了。”

“只要我張某人,還想在省城混,我能不給姓易的面子?”

“不瞞大家講,我做夢都想升官發財。”

噗!高繼偉忍俊不禁,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就您這德性,還是洗洗睡吧。

被噴了一身的茶水,張沅也沒有惱火,只是讓黃三兒找塊乾毛巾,幫他擦乾淨了。

許氏“父女”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感覺很無奈。

他們當然不想借錢給這白眼狼。

可惜,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裡。

只要不順從對方,他們倒賣批條謀利的事情,只怕很快就要東窗事發。

除了立即跑路,沒有第二種辦法。

屆時,生意也會受到影響,店肯定開不下去了。

損失的利潤,必將是個天文數字,遠遠不止這三萬塊,搞不好是三十萬,甚至是三百萬。

尤其是許白鹿,她還沒坐上皇冠轎車,還沒實現當面羞辱周春明的願望,怎肯就此罷手。

“如果有擔保人的話,我在天黑之前,就把現金拿給你。”許白鹿妥協了。

只要腦子沒進水,就知道硬剛是不行的。

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

“沒誠意就算了,到時候你們可別後悔!”張沅騰的站了起來,招呼兩個跟班走人。

這下子,許白鹿人也麻了。

她對張副科長的恨意,已經超過了恨周春明。

因為人家當著她的面,就要吃她的肉,放她的血。

偏偏還不能得罪。

“你等一等!”許白鹿咬了咬嘴唇,也站了起來,“我給易叔打個電話,問一問他的意思。”

“那你趕緊!我抽根菸先!害,煙癮又犯嘍!”張沅嘻嘻的笑著,拿出了一包華子。

1980年的時候,每包華子賣九塊九,一般人抽不起,也買不到。

很顯然,張沅在顯擺。

他如今也有點錢了,不是以前苦哈哈的窮哥們。

“媽的!氣死我了!”龐四咬牙切齒。

他真的恨不得,想把張沅給打暈裝到麻袋裡,拉到城郊的廢棄工廠,跟上回電狗似的電他半個鍾先。

可惜啊,張沅身手太彪悍,保不齊身上還帶著武器。

正面衝突必然是兩敗俱傷。

十五分鐘以後。

許白鹿得到了答覆。

易劍波考慮了以後,表態說,由他來當這個擔保人,如果出了岔子,他負責找張沅要錢。

既然大佬都發話了,許白鹿也沒啥可擔心。

因為在省城範圍,老易的能量很大。

向張沅轉達了易劍波的原話,許白鹿說道:“你寫好借條,晚上來友誼大道找我,我把錢借給你。”

張沅大喜:“替我謝謝秘書長!他這是送溫暖獻愛心啊,改天我得擺一桌請客!”

許白鹿翻了個白眼,都懶得跟他廢話。

老許也鬱悶壞了。

折騰了半天,居然還是得借錢給人家。

早知道會這樣,張沅一開口,他就該答應,也省得愛車被劃花,還得送去大修廠噴漆,又得破費一筆。

眨個眼的功夫。

兩撥人馬走得無影無蹤。

茶樓再次恢復了平靜。

瞅了個機會,高繼偉又給鄉下打電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周春明。

“還有這種事?”周春明都愣住了。

張副科長的騷操作著實不少。

借雞生蛋這一招,屬實是被他給玩明白了。

這就等於跟鬼子借武器,再拿武器打鬼子,只能說優秀!非常優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