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鹿怒火中燒。

此時,張沅卻是得意洋洋,走路都帶風。

他剛從鄉下回到局機關,整個人跟做夢似的,簡直難以置信。

“張科長,你好!”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

大家都很熱情。

都是爭相討好這位。

因為大家都清楚,許正茂倒臺以後,局裡就是聶殿軍的天下。

而張沅正是聶局手下的第一紅人。

彭傳林被攆走以後,保衛科原先的羅副科長,也被下放到城郊的一個工商所。

張沅回來以後,雖然只是提拔為副科。

但是科室裡他最大,由他說了算。

張沅冷眼看著這些人,只是漠然的回應著。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

機關裡全是許正茂的走狗。

當初他被許正茂整得那麼慘,有誰替他說過話?

腳步匆匆的,張沅來到了辦公樓最高層,走到局長辦公室門口。

門開著,往裡看去,只見聶殿軍坐在辦公桌後面,臉上沒啥表情。

“聶局!是我!我回來報到了!”張沅滿臉堆笑。

“是小張啊,來來來!快坐!”聶殿軍也笑了笑。

進屋之後,張沅識趣的把門關上。

他當然知道,聶殿軍叫自己回來,肯定有事情交待。

果然,閒扯了幾句,聶殿軍也沒跟他說工作上的事情。

而是話鋒一轉,說道:“小張,你跟周春明有過節是吧?”

張沅很尷尬,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半晌,他硬著頭皮說:“算是吧。”

聶殿軍說道:“過去的恩怨就算了,不要再計較。”

“過兩天,春明來省城,我在家裡請他吃飯。”

“你也一起去吧,跟他敬一杯酒。”

“爭取化干戈為玉帛。”

“什麼?!”張沅愣在了當場。

他壓根就沒想到,頂頭上司會這麼說。

聶殿軍跟周春明,貌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居然有這樣的交情?!

還要擺家宴招待?!

說出去誰信啊!

突然間,張沅想到了一種可能。

許正茂閃電般倒臺,是不是這兩位聯手的結果?!

臥槽!!

張沅內心狂震。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當下的狀況,就能解釋清楚了。

不過,瞧聶殿軍那樣子,也不打算跟他說這些內幕。

自己仔細揣摩就行了。

他越琢磨,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要知道,周春明對許正茂的敵意,並不比他低。

那麼問題來了。

虛開發票這件事情,人家是咋知道的呢?!

這背後的鬥爭絕不簡單!!

越想越可怕,張沅背後滲出冷汗。

聶殿軍看著他,語氣平靜的說道:“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你好好跟著我幹,進步空間還是有的。”

聽到這裡,張沅頓時狂喜。

這意思是,只要聽話肯幹,他這副科的職位,還能再往上提一提。

他趕緊表態:“明白!聶局您是我的貴人,您叫我向東,我不敢往西!我什麼都聽您的!”

“那就行,”聶殿軍很滿意,“最近局裡的人事變動不小,你替我盯著一點,如果有誰不滿意,私底下發牢騷說怪話,你統統彙報上來。”

“嗯嗯!我知道了!”張沅點頭如搗蒜。

看來,聶殿軍是個記仇的。

誰敢對他有意見,打壓肯定跑不掉。

自己也得小心行事。

另一邊。

新圩鎮招待所。

一個不起眼的房間裡。

錢紹武翹著二郎腿,不停的抽著煙。

實際上,他在這個房間,一直呆了很多天,幾乎不怎麼外出。

也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不想跟周春明碰面。

畢竟,按照錢紹武的計劃,他現在想拿下許白鹿,就得迎合對方的意思,甚至跟這女人結盟。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再次接近許白鹿。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周春明!”錢紹武自言自語。

雖然他不怎麼外出。

但是每天跟省城那邊保持聯絡,又有樊秋葵趁著夜色通風報信,所以對各種最新訊息,那是瞭如指掌。

萬萬沒想到。

許正茂這麼快就被扳倒了。

而且還是被一擼到底的那種。

以錢紹武的判斷,他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這裡面的水有點深啊。

而且,根據錢紹武這段時間,對於周春明的觀察。

他越來越看不透這位昔日的“好兄弟”。

因為周春明的表現,根本不是沒文化,也沒見識的小農民,而是膽大心細,敢闖敢幹的那種。

從樊秋葵那邊透露的訊息,藥材站一天至少掙四位數以上。

說周春明是萬元戶,那簡直是侮辱他。

就這妖孽般的小夥,短期內積攢的財富,甚至可能超過了十萬。

再給他一些時間,那還了得?!

錢紹武家裡有背景,只要他願意,撈錢也很迅速。

但是錢紹武認定,自己再怎麼折騰,也比不上週春明。

所以,他早就收起了內心的輕視。

周春明這樣的對手,真的太強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錢紹武突然明白,為啥周春明瞧不上許白鹿。

這種女人還真的配不上他。

正當錢紹武胡思亂想之時,外邊突然有人敲門。

“誰啊?”錢紹武有些不耐煩。

不過,對方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敲。

他沒辦法,只好站起來,把門口拉開一條縫。

出乎他的意料,前來敲門的,赫然是女知青之一的劉燕子。

這個時候,劉燕子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臉上擦了些雪花糕,辮子也梳得一絲不亂。

她的身上更是飄來香皂的味道,貌似剛剛洗過澡。

“劉知青!你幹嘛?你咋知道我住這裡?”錢紹武怔了怔。

“我找你有事兒,讓我進去說。”劉燕子不由分說,硬是擠了進來,“我知道你沒走,所以問了一下招待所的同志,打聽到你住的具體房間。”

錢紹武無奈,只好退後了幾步。

劉燕子把門關上,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錢公子,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

“我想進省城棉紡廠,你幫我弄個招工指標唄。”

錢紹武皺眉:“不行!想進廠的姑娘多著呢,如果個個都來走後門,那豈不是亂套了?!”

劉燕子笑眯眯的湊近,說道:“我知道有你辦法的,要不這樣,你幫我一回,你對我做什麼都行。”

一邊說話,她一邊解開領口紐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