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還是你小子有福氣!居然讓許知青相中了,說是非你不嫁!”

“人姑娘多漂亮啊,那個頭,那身段,真是沒得挑!就算放在省城裡,也沒有幾個比得上她!而且人還是高幹子弟,這是妥妥的下嫁,你就偷著樂吧!”一個婦人唾沫星子橫飛,興奮的說著。

此時,周春明呆呆的看著對方,感覺腦瓜子疼得要裂開。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了1980年的小山村,遇到了媒婆上門談彩禮價錢的時刻。

那個所謂的許知青,名字叫做許白鹿,一米七的個頭,身段勻稱婀娜,臉蛋確實長得極漂亮。據說小時候還練過舞蹈,在學校裡一直是文藝骨幹,那是相當有氣質。

想當初,許白鹿剛來插隊的時候,整個公社都轟動了,男女社員們紛紛放下手頭的活計跑來圍觀,都說看到了仙女。

不誇張的說,哪怕她已經來了兩年,走到哪裡依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許白鹿突然說看中了周春明,想要跟他好。

雖然說,周春明是方圓幾十裡出名的俊後生,人也長得高高大大的,但是奈何家裡太窮了,窮到一年到頭也難吃上一頓肉,窮到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一把鐵殼手電筒,還買不起電池。

並且,許白鹿的父親還是省城機關裡的一位局長,母親原先是部隊文工團的臺柱子,家境算是相當優越。

她沒有理由放棄大好前途,非得嫁進周家,跟著周春明一起土裡刨食掙工分。以人家這相貌和背景,哪怕在大城市裡面,也是追求者眾多,那可太搶手了。

只有重活了一回的周春明才知道。

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

這樁婚姻就他孃的是個坑。

前世的自己被套路了。

許白鹿作風不檢點,前個月返城探親的時候懷了野種,這會兒發現情況不對勁,趕緊找接盤俠呢。

人家無非就是看中周春明老實巴交的,也沒什麼見識,偏偏模樣還算過得去,就起了這個壞心眼。

“春明,你還愣著幹嘛!哪有你這樣待客的?!趕緊請嬸子屋裡坐!”母親王秀芹埋怨道。

這道聲音,把周春明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呵呵的笑了兩聲,把媒婆請進了家裡。

王秀芹則是速度極快的,打了三個雞蛋又擱了點紅糖,做成了糖水蛋,這在村裡是最高的待客禮儀。

媒婆張二嬸喝了糖水蛋,又開口說道:“許知青通情達理,知道你家困難,所以也不為難你們。她也不要三轉一響,也不要三十二條腿,你家湊個三百塊彩禮錢就行了。”

三百塊?!

聽到這個數字,王秀芹的臉色有些難看。

張二嬸接著說道:“春明他娘,別光顧著皺眉啊。我給你們算一筆帳嘛,如今娶媳婦可不便宜,光是三轉一響就得五百來塊,還得要票。另外,請木匠打傢俱也得花錢,桌椅床櫃什麼的,也得接近二百。兩邊加起來攏共就得七百塊錢上下。”

“再說了,三百塊對於你家來講是多了一點,可也就是許知青她爸幾個月的工資收入。咱們周邊幾個縣,最近這兩年的彩禮錢,行情就是一百到三百之間。你們要是不肯下本錢,也別想指望雞窩飛進來金鳳凰。

“春明,你怎麼說,趕緊表個態。”

周春明略微沉吟。

前世,他家就是被這筆高昂的彩禮給禍害的。

主要還是因為沒錢。

家裡兄弟姐妹眾多,生產隊裡年終決算,扣除糧草之後,每年都還超支三四百塊錢。

弟弟妹妹沒錢上學,哪怕三塊錢的學費還要跟老師打申請,甚至,大冬天的沒鞋子穿。

前年二姐出嫁,喜宴上的主菜,也只有一盆南瓜。

前世為了湊這三百塊,老周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欠了一屁股的債。

耽誤了母親王秀芹治病,害她落下了終身殘疾。

還耽誤了大哥周春光娶媳婦,害得大哥無奈倒插門,去鄰村當了上門女婿,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也導致周春明的青梅竹馬李嵐受到打擊,迫於家中的壓力,嫁給了村裡的一個閒漢,日子過得很苦,動輒被男人打罵,不到一年就難產死了。

更氣人的是,許白鹿懷胎十月生下女兒以後,就忽悠周春明,說是為了爭取回城名額,要跟他假離婚,等她回城安頓下來,再讓周春明到城裡跟她團聚並復婚。

因為按照之前的政策,知青如果在插隊地結婚,就會喪失知青身份,是不可以回城的。但是,也有知青象是許白鹿說的這般騷操作,確實也矇混過關了。

所以周春明就信以為真,跟許白鹿辦了離婚手續。然後,這女人就跟他斷了聯絡,哪怕周春明找上門去,對方也拒不見他,說是離婚了就別再來打擾,還讓許父單位的保衛科把他轟了出來。

現在回頭想想,前世的自己就是個大冤種。

被這白蓮花狠狠的擺了一道。

雞飛蛋打不說,還拖累了至親之人。

都怪前世的自己過於年輕單純,不曉得人心險惡,被許白鹿的美貌給迷住了,被她虛假的承諾給哄得團團轉。

雖然說,前世的周春明受了刺激之後,透過自己的努力走出了這山村,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在商海里浮沉多年,終究躋身華國富豪榜,巔峰時期身價逾百億,可也無法彌補這諸多的遺憾。

所以,這一世,周春明無論如何,不可能讓這賤人得逞。

看到周春明不吭聲,張二嬸又丟擲重磅炸彈:“來的時候,許知青悄悄跟我說,到時會讓她爸媽幫忙,在城裡給春明你找份正式工作,讓你端上鐵飯碗。

“你想啊,每月按時領工資,這彩禮錢不就賺回來了嗎?”

聽到這個,本來還有些猶豫的王秀芹眼前一亮。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有啥理由不答應。

現如今,城鎮職工每月工資好幾十塊錢,收入遠遠超過在生產隊掙工分。哪怕是村裡的壯勞力,一天也就掙十個工分,勉強夠買個雞蛋。

她連忙點頭說道:“他二嬸,事情就這麼定了!三百塊就三百塊!我們會想辦法湊的!許知青肯嫁過來,那是咱家的福氣,我這個當媽的也臉上有光!”

聞言,周春明心中冷笑。

這許白鹿年紀不大,卻玩得一手好套路,太會拿捏人了。

前世的周家長輩,還真就是被這套說辭給打動的。

事實上,許父壓根就不待見周春明,完全不願承認這個鄉下女婿,甚至拒絕他登門拜訪,更不可能幫他找工作。

重活一回的周春明,不稀罕什麼鐵飯碗,也不想高攀誰。

憑著兩世為人的經驗和閱歷,他相信自己可以飛得更高。

也就在前幾天,許白鹿悄悄找到周春明,一番忽悠之下,兩人口頭定下了婚約。

現在彩禮錢又談妥了,貌似這門婚事板上釘釘。

但是,周春明沒興趣踩雷,不想娶這朵白蓮花。

退婚肯定是要退的。

卻不急於一時。

他雖然只是十九歲的外表,卻已經是四十來歲的成熟心態。

完全可以設法拖兩三個月,等許白鹿肚子大了,顯懷了再退。

給她來個身敗名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