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孫衛國不僅帶來了一百版猴票,還附送了五本空的集郵冊,方便周春明儲存。

周春明瞧了瞧。

確實是記憶之中的那種,大紅的背景,黑色的猴子,左下角有的字樣,右下角則標註著8分,以及1980年的年份。

猴子眼珠血紅,一臉茫然的表情,給人以很深的印象。

據說,這是第一枚生肖郵票,原先計劃印500萬枚,結果印刷工藝有問題,成品率比較低,為日後收藏價格起飛埋下了伏筆。

“哥,你買這個幹嘛?還買這麼多!咱家就算天天寫信也用不完啊!”老五傻眼了。

“幫老同學衛國的忙唄,你少管閒事。”周春明呵呵道。

“小亮,你這就不懂了吧,你哥這是集郵,屬於收藏的行為,不是用來寄信的。”孫衛國尷尬的解釋。

老五哦了一聲,也就沒再追問。

畢竟,他相信並崇拜哥哥,認為周春明這麼做,一定有道理。

周春明又花了幾分鐘,清點了一下數目,確定沒有短少,剛好一百版完整的猴票。

然後,就拿出一疊現金,支付了尾款。

收到了錢,孫衛國眉開眼笑。

事情辦得這麼順利,小菊姑娘肯定不能反悔,只能當他的物件。

人家姑娘這麼漂亮水靈,又是單位裡的一枝花,孫衛國做夢都要大笑幾聲。

“春明兄弟!感謝你的大力支援!”孫衛國說道,“這回我還帶了十公斤金銀花幹,是專門送給你的,不收錢!”

說話的同時,孫衛國還真從隨身攜帶的帆布袋中,拎出了一大袋金銀花。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周春明嘿嘿一笑。

幫了人家不小的忙,對方表示感謝是應該的。

孫衛國又說:“這些金銀花,是我小姨摘的,算是一點心意。”

“下午六點,記得到鎮上國營飯店。”

“小菊姑娘說要請你下館子,我也去的。”

“這合適嗎?人家小姑娘剛進單位,恐怕還沒過實習期,可別讓人家破費了。”周春明無語。

孫衛國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因為賣出了這一百版猴票,小菊受到了縣局領導的嘉獎,說是等她實習期滿,就可以轉正,成為單位的正式員工。”

周春明恍然,笑道:“本來你倆吃飯約會,我不該當電燈泡,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去一趟。”

“好嘞!就這麼說定了!”孫衛國騎上腳踏車走了。

聽說周春明花了六百多塊錢,買了一百版郵票,全家都被驚動了。

一個個好奇的圍過來,都爭著想看一看。

“老四,你買這麼多郵票幹嘛?這玩意又不能吃!”王秀芹抱怨道。

周春明微笑道:“媽,這叫集郵,以後它會升值的,能賣出大價錢。”

“是嗎?你可別被人家給騙了!”王秀芹不相信。

周春明鄭重道:“那不至於,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這五本郵冊先暫時交給您保管,這玩意挺金貴,得避免蟲吃鼠咬,也不能受潮或者被水泡。”

“否則的話,就賣不出價錢了。”

王秀芹只得接過郵冊,說道:“那行,我先替你保管,等到新房蓋好了,再鎖進你房間櫃子裡。”

周春明點頭答應。

家裡人不知道這些猴票的價值,可他心裡很清楚。

妥善儲存是必須的。

以後可都是真金白銀。

臨近中午。

周春明正在幫母親做家務。

冷不防,村子裡的廣播喇叭響起,叫他趕緊去公社辦公室一趟,有人要找他。

“媽,你們先忙著,我過去一趟。”周春明微微皺眉。

按理說,這個時間段,公社的幹部們都去吃飯了。

到底是誰要找他?

廣播裡也沒見播音員提起。

哪怕許白鹿想找他談一談,也不會這麼張揚。

戴了一頂草帽,周春明騎上腳踏車,匆匆的趕過去。

到了地點,其他的辦公室早就關了。

只有周樹雄那邊,仍舊開著門。

他停好腳踏車,快步走過去:“老書記,您找我?”

周樹雄臉色陰沉,點了點頭,又示意他把門給關上。

嘭!房門關閉後,周樹雄嘆了一口氣:“老四啊,你得罪了人,收購藥材的生意,恐怕做不下去了。”

周春明立即秒懂。

報復來得可真快。

許正茂動作很迅速啊。

以許局的關係網,能結交到周樹雄的上級主管領導,那是很正常的。

估計一個電話打過去,對方就會給他面子,替他向周樹雄施壓。

別看周樹雄在河集公社,那絕對是說一不二,威風得跟土皇帝似的。

實際上,在人家眼裡,也就是個鄉下土老帽。

“那我該怎麼辦?”周春明問道,“斷人財路,勝過殺人父母,這話您總該聽過吧?”

周樹雄眉頭一擰,說道:“怎麼,你還不樂意?!我周某人說的話,已經不管用了嗎?”

“從現在起,那紙證明撤銷,你不再歸雲霧山藥材場管理,下個月不必交管理費了!”

聞言,周春明呵呵了。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樣的狀況,肯定會亂了陣腳。

他的神色卻是淡定依舊。

甚至,他還從兜裡摸出煙來,不緊不慢的點燃。

瞧見這反常的一幕,周樹雄隱約感覺有些不妙。

對面這小子也太鎮靜了,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似乎有所倚仗。

“老四,你還有啥想說的?”周樹雄試探道。

周春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然後,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要不這樣吧,我給您說一個故事,聽完這故事以後,您再決定該怎麼做。”

周樹雄愣在了當場。

啥玩意?好端端的聽啥故事?以為勞資閒得蛋疼是吧?!

不過,周樹雄終究也是見慣了風浪的,還是強行按捺住,豎著耳朵聽起來。

只聽見周春明說道:“從前有個女知青,叫做素梅姑娘,她家庭貧困,卻響應號召,主動到偏遠山區插隊。”

“紮根山村若干年後,因為家中母親病重,而且弟弟妹妹還小,需要有人照顧,素梅姑娘就動了返城的念頭。”

“可是,她沒有背景,也沒有關係,又是個老實本份的姑娘,只能求到了公社書記這裡……”

聽到這段話,周樹雄的臉色,頓時不太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