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氣氛有些尷尬。

二姐周春秀也反應了過來。

不過,她不方便說什麼。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同族的堂兄。

而且在當下的農村,花錢買媳婦不是啥新聞,哪個生產隊都有類似的狀況。

所以,周春秀只能抱著女兒走了出去。

周春明皺了皺眉,說道:“定山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過呢,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幹。”

“禍害小姑娘,毀了人家的人生,罪過可太大了。”

周定山很窘,訕笑道:“那可不是小姑娘,人家也二十多歲了,就是精神有點問題,有時候生活不能自理。”

“我尋思著,也就是個傳宗接代的事,好像也沒啥問題。”

“中間人跟我說,這事得花個兩千塊錢。”

“所以,我想管你借點。”

周春明無語了。

兩千塊錢?這還叫借點?

放眼整個萬人級別的大公社,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拿不出這筆錢。

瞧著對方可憐兮兮的模樣,周春明說道:“定山哥,這事兒很抱歉,我幫不上忙。”

“首先,咱們不能幹這種昧良心的事。”

“其次,你現在才三十歲,根本不用急。”

“好好掙錢,家裡條件好了,自然就有姑娘願意嫁給你。”

被拒絕之後,周定山的臉色,頓時相當難看。

他氣呼呼的說道:“老四,現在外面都在傳,說你是萬元戶,你還差這仨瓜倆棗?”

“咱們可是同族的,同一個老祖宗,你就忍心看著哥打光棍?”

周春明樂了:“誰說我是萬元戶,扯犢子呢!”

“再說了,堂兄弟姐妹那麼多,足足幾十個,如果全都跑來找我借錢,地主老財也吃不消啊。”

“定山哥,你現在不是逮蠍子掙錢嗎?如果覺得掙得太少,還可以摘點金銀花曬乾賣給我,我按每公斤2塊1毛錢來收,比別人貴1毛錢。”

聞言,周定山臉色不停變幻。

胸膛也劇烈起伏。

似乎被氣到了。

“不借就不借!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猛的跺了跺腳,他憤怒的起身,“周春明,你給我記好了,就憑著你這態度,甭怪我翻臉不認人!”

“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咱們誰也不認識誰!”

見狀,周春明無奈的笑了。

看來這周定山根本沒打算勤勞致富,而是想抄捷徑,直接白嫖老婆本。

這錢要是借出去了,根本就不可能還的。

跟老虎借豬是一個道理。

借錢的時候像孫子,還錢的時候變大爺。

周春明前世見多了。

他絕不可能挖自己的血肉去培植仇人。

更何況,周定山打算乾的事情,也見不得光,不受法律保護。

摞下一通狠話,周定山氣鼓鼓的離開,臨走之前,還把那些河蚌給帶走了。

甚至,臨到門口的時候,狗崽小黑想湊過來聞一聞氣味,還捱了周定山一腳。

等到周定山走以後,家裡人都圍攏過來,議論紛紛。

“定山也蠻可憐的,你多少幫一下人家嘛。”王秀芹苦笑道。

周春明淡然道:“媽,這個事你不要管。”

“另外,任何人來借錢,你都不要答應。”

“記住,是任何人。”

“就說家裡蓋新房都花光了。”

“嗯,我記住了。”王秀芹只能點頭。

周春明對自己的母親很瞭解,王秀芹就是心太軟,比較喜歡同情弱者,之前甚至還幫那個白蓮花說好話。

借錢這種事情,原則上,周春明是堅決不幹的。

這是他前世積累的一點經驗。

“晚上讓二姐做飯吧,”周春明又說道,“我同學衛國叫我去下館子,我到鎮上一趟,晚點才回來。你們先自己吃,不用管我。”

“行吧!”王秀芹答應了一聲。

看了看時間,周春明騎上腳踏車,不緊不慢的趕往鎮子。

除了下館子之外,他還有另一件事要辦。

就是新開的藥材站,得改一下招牌。

原先他掛靠在雲霧山藥場材,現在經過周樹雄的操作,悄悄變成了甘泉寨藥材場,總之還是集體企業,歸公社領導。

甘泉寨藥材場距離東寮生產隊不算近,七十年代中期成立,現在半死不活的,偌大的山場也沒人管理,藥田全拋荒了。

這情況,像極了和平公社那邊。

把這件事情辦妥。

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

周春明來到了國營飯店。

角落裡,孫衛國和一個小姑娘已經等著了。

“春明,這邊!”孫衛國眼尖,衝著他招手。

周春明走過去,看清了那姑娘的長相。

別看孫衛國之前吹得厲害,說啥小菊姑娘長得水靈,是支局一朵花。

其實,小菊也就長得比普通人好看一丟丟,而且個頭也不高,目測沒到一米六。

“春明哥!我是小菊,名字叫劉連菊,連隊的連,菊花的菊。”對方笑盈盈的打招呼。

“哦,你好!”周春明淡然道。

他坐下來,跟兩人閒扯了幾句。

劉連菊不停的道謝,說周春明是她的大恩人,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原因就是她得到了縣局的嘉獎,很快就可以轉正了。

然後,就是點菜環節。

劉連菊讓周春明點,他也沒想坑人家,也就點了幾盤素菜,每碟裡面帶了肉的那種,菜錢也就八毛,壓根就不貴。

但是,就這樣子,孫、劉這兩位,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得上的。

工資低是主要原因,而且還沒有肉票。

吃飯的時候,劉連菊不停的打聽周春明的情況,家裡住哪兒,都有幾口人,處物件沒有。

見狀,孫衛國頓時有些吃醋,臉色頗為難看。

要知道,若是按照原先的承諾,劉連菊要跟他處物件才是。

沒想到,小菊似乎看上了周春明。

沒辦法,誰讓周春明年少多金,而且還長得那麼帥。

周春明當然曉得這狀況,也不想讓孫衛國下不來臺,只是應付式的答了幾句。

一會兒功夫。

有三人走進國營飯店。

“周老四!怎麼又是你?!”對方驚呼。

周春明認得這聲音。

正是白蓮花的親爹,長著一張馬臉的許正茂。

這狗日的,還沒回省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