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馮的!今天你去哪裡了?”鄭乾臉色陰沉,“我懷疑你悄悄搞破壞!幫那個狗日的周老四!”

馮應彬見狀,也沒生好氣:“滾犢子!啥玩意!勞資去哪裡,用得著向你交待?”

別看馮應彬個頭不高,甚至略顯瘦弱,但是面對蠻牛般的鄭乾,卻一點也不怵。

鄭乾頓時火大,伸手揪住了馮應彬的衣領:“王八蛋!今天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否則,勞資饒不了你!”

“幹什麼呢?把人放下!”有幾個男知青聞聲趕來。

主要是鄭乾在眾多知青之中,屬於獨狼似的角色,基本沒啥朋友。

馮應彬不一樣,雖然是個文藝青年,經常搞繪畫創作,卻沒什麼架子,跟大家都能打成一片。

之前他悄悄幫男知青們畫假煙票,因此受到了處分,不少人還欠他的人情。

所以,見到鄭乾欺負人,大家頓時不幹了。

雖然聽到了眾人的喝斥,但是鄭乾並不打算放手,仍舊揪著馮應彬不放。

因為,如果沒從馮應彬這裡,逼問出有用的東西,他沒辦法跟許白鹿交待。

“鄭知青,有話好好說!”小譚走過來,伸手掰鄭乾的胳膊。

其他知青也有樣學樣。

鄭乾雖然力氣很大,可是也敵不過這麼多人,只得悻悻的鬆開手。

“姓鄭的,你發什麼神經?!”馮應彬怒了,“刀呢?拿柴刀來,勞資要跟他拼了!”

說話的同時,馮應彬就往廚房方向衝去。

小譚等人一看事情要鬧大,趕緊把人給攔腰抱住。

男知青打架並不罕見。

動刀的也不是沒有。

而且,馮應彬也是屬炮仗的,那是一點就炸。

哪裡受得了這種氣。

鄭乾冷笑起來:“想打架是吧?誰怕誰!”

“不過呢,我沒興趣揍你。”

“只要你交待出今天的具體行蹤,去了哪裡,都跟誰在一起,我就不為難你。”

“你算老幾?我用得著向你請示彙報?”馮應彬滿臉憤怒。

倒是小譚勸說了一句:“我的哥,你就跟他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解釋清楚就行了嘛。”

“對對對,你今天不是請假了嗎?都去了哪裡?”又有男知青好奇的問。

“你們審犯人呢?我不說!”馮應彬嚷嚷道。

眾人都有些無語。

然後,有人就發現,剛才雙方發生爭執的時候,地上掉了一張長途車票。

還是鄭乾眼尖,趕緊彎腰把車票撿起來檢視。

只見車票上印刷著,嶺南省公路汽車客票,鬱林縣至鹿州市,票價元。開車日期和具體時間,則是用藍黑色鋼筆寫的,正是今天早上9點30分。

眾人也湊過來看。

很明顯,這就是馮應彬今天早上從縣城去市裡買的票。

因為除了他,院子裡的所有知青,今天不是下地掙工分,就是有別的事情,沒有誰離開公社。

看到這個,鄭乾也傻眼了。

如果按照這個時間段,馮應彬應該在長途車上,根本幫不了周春明,直接洗脫了嫌疑。

把車票仔細看了兩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鄭乾才把它遞還給馮應彬。

“馮知青去了市裡啊,都買了些啥?”小譚好奇道。

馮應彬沒生好氣:“買了些繪畫用的水粉,還有兩三本大師的畫集。”

說話的同時,他把拎著的人造革手提包開啟。

果然是一些跟繪畫有關的東西。

甚至,還有市裡新華書店開具的收據。

只能說明,人家確實去了市裡。

鄭乾象是洩了氣的皮球,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原先認定,幫助周春明劈開掛鎖的,除了馮應彬之外,不會再有誰。

可是現在,馮知青卻有不在場的證據。

所以,是自己猜錯了嗎?

待會兒,找個機會跟許白鹿講一講,看她怎麼說。

目睹了鄭乾失望的神色,馮應彬心裡偷著樂。

實際上,他昨晚就想到了這茬。

曉得要幫周春明,肯定得製造不在場的證據。

九點半從縣城去市區的車票,他確實買了。

不過並沒有上車。

斧劈掛鎖之後,他從後院翻牆出去,又重新買了長途車票,中午才抵達市區。

這番佈置,貌似還真有效果。

否則的話,他也擔心鄭乾發飆,往後日子沒辦法安生了。

晚上八點鐘。

周春明回到了生產隊。

不過,他沒有去找馮應彬。

因為鄭乾也在,確實不太方便。

到了家裡之後,他逗狗崽大熊玩了一會兒。

此時,王秀芹走過來,對他說道:“老四,你表姐考上了省城師專,打算擺流水席,想跟咱家借桌椅。”

“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周春明哦了一聲。

這年代,農村出一個大專生不容易,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之前馬軍盛考上大學,馬軍標考上大專,也都擺了流水席。

沒理由到了馬慧慧這次,就不操辦了。

鄉下辦紅白喜事,通常是把親戚朋友家的桌椅板凳都借來,之前周家也借給他們幾回了。

不過,這一回,周春明改了主意:“不借,誰來說情都不行。”

“咱家每天那麼多人吃飯,自己都不夠用。”

“那行,我就這麼跟你二姑說。”王秀芹有些尷尬。

周春明也懶得解釋什麼。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講。

等狐狸露出尾巴再說。

王秀芹去了堂屋一趟。

很快,二姑周學芬氣勢洶洶的衝過來,咆哮道:“老四!你怎麼回事?!親姑跟你借桌椅你都不答應!你是想造反?”

周春明呵呵道:“甭套近乎,咱們兩家沒那麼親近。再說了,桌椅都借給你們的話,我家那麼多人都蹲在地上吃飯?”

周學芬提高了嗓門:“我可是聽說了,你託劉木匠打造了一套傢俱,也訂做了新桌椅!實在不行,你把那些新的借給我!”

周春明冷哼了一聲。

這老婦女真會算計,算盤都打到這上面了。

劉木匠本人,確實每天都在杏花渡工地幫忙。

不過,人家本身是帶了幾個徒弟的。

現在周家訂製的三十二條腿,還有新桌椅之類的,都由那幾個徒弟趕工,確實都到了最後一步,全都刷好了油漆,就等完全晾乾了。

“憑什麼?”周春明淡然道,“我說不借就不借,你找別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