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周春明讓趙信才,給東寮生產隊那邊,抱去了一臺黑白電視機。

反正也沒花多少錢。

就當是做慈善了。

否則的話,每天傍晚以後,數十人跑到他家看電視,使得家裡不得安寧。

生產隊的周建強和邱振江,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他們家裡也沒有這玩意。

鄉下到了晚間,沒啥娛樂活動,能有個電視看,自然是極好的。

尤其是,現如今,逐漸推出了國產電視劇,還播放一些海外引進的電視劇,豐富了大家的業餘生活。

生產隊的廣播,立即響了起來:“各位社員同志,現在插播一則好訊息!咱們生產隊的周春明同志,向隊裡捐獻了一臺全新的黑白電視機!”

“這種大公無私的精神,值得大家學習!”

“隊裡研究決定,每天傍晚六點到十點鐘,在場部播放電視節目,感興趣的社員可以前來免費觀看。”

這則廣播很快響徹在田間地頭,傳遍了生產隊的每一個角落。

不少社員都震驚了。

臥槽!周老四這麼豪橫嗎?

居然直接給隊裡捐電視機!

雖然是黑白的,但也得花好幾百塊錢。

不過,聯想到周春明放話說,要給鎮上捐資建一座小學,大家又都釋然了。

人家生意越做越大,自身心地又善良,樂於造福鄉親們,這對大家來說,那絕對是好事。

周學芬和馬從良夫妻兩個,聽到這則訊息,人也傻了。

他們跟周家斷絕了來往。

基本上,也不關注這邊的訊息。

周家進新房也沒邀請他們。

所以,周春明最近過得如何,還真不太清楚。

“敗家子啊!那可是一臺電視機,普通農民家庭不吃不喝得攢好幾年的錢才買得起!恐怕這是打腫臉充胖子吧,掙了倆臭錢,非得顯擺一下!”周學芬酸溜溜的說道。

馬從良皺了皺眉:“媳婦,你這話我不愛聽!老四這是積德行善做好事,讓全隊的社員都有電視看!他錯在哪裡了?我覺得他做得很正確!”

周學芬不樂意了,扯著嗓子說道:“老馬,你就曉得胳膊肘往外拐,淨幫人家說好話!你老實交待,你究竟拿了人傢什麼好處!”

馬從良眼睛一瞪,火氣頓時也上來了:“你這潑婦!都是因為你,把兩家的關係都破壞了!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嗎?”

“周朝旺和趙信才那兩個年輕後生,自從跟周春明做生意以後,陸續成了萬元戶,人家還都處了年輕漂亮的物件,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

周學芬很尷尬。

因為這件事情,大家都看在眼裡。

周朝旺和趙信才辭職以後,都跟著周春明倒騰藥材,如今小日子確實過得挺滋潤。

馬從良繼續說道:“老四搬進新房當天,縣裡大領導都來吃席,你曉不曉得?”

“老四還說,要捐錢給鎮上修一所小學!”

“人家如今混出息了啊!”

“你當初要是不縱容孩子搞事情,咱們如今多少也能沾點光!”

“我不信!是誰告訴你的,絕對是胡扯!”周學芬有些慌了,但是依舊嘴硬,“那小畜生算什麼,他何德何能就請得動縣領導!他也就跟公社書記是酒肉朋友而已!”

“再說了,修建小學那得花多少錢,賣了他都修不起!”

“是學峰告訴我的!”馬從良哼了一聲,“你太小瞧老四了,人家生意越做越大,之前縣裡表彰萬元戶,說是他們家出了五名萬元戶,號稱萬元戶之家!”

臥槽!周學芬臉色鐵青,壓根就不敢說話了。

別人她信不過,自己親弟弟周學峰,還是值得信賴的。

元旦的時候,周學峰帶著媳婦文靜來吃席,還到她家坐了一會兒。

半晌,周學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恐怕是真的犯了大錯。

“那個誰真的要捐小學?”周學芬弱弱的問。

“多大的事兒!”馬從良苦笑道,“學峰跟我說,老四那邊已經有六輛車,新買的進口奧迪車花了幾十萬。”

“你自己講,他有沒有錢捐小學。”

聞言,周學芬像是捱了當頭一棒,眼前一片漆黑。

失策了啊!

有現成的大腿不曉得抱,反而屢次三番的去得罪人家。

現在回頭看看,絕對是腦殘行為。

合著周家的祖墳不是冒青煙,而是著了大火,烈焰沖天的那種。

失魂落魄的回到屋裡,周學芬直接躺在木板床上,腦子裡亂成一團。

只要自己和孩子們當初不作妖,現在恐怕也跟著發達了。

難怪生產隊裡的那些社員,如今看到她,都在暗中議論。

恐怕都是在嘲笑她,悄悄幸災樂禍。

自己的三個孩子,雖然貌似都很有出息,出來肯定有工作安排,當上幹部的機率很大。

但是無論如何折騰,都沒辦法跟身家百萬以上的周春明相比。

看來是不是找機會進城一趟,或者跟弟弟周學峰聯絡,求求他幫忙,跟大哥周佔魁這邊修復關係。

萬一成了呢。

豈不是有機會榮華富貴,擺脫當村姑的命運?

想到這個,周學芬來勁了。

不管結果如何,好歹試一試。

要是靠著丈夫老馬打魚燒磚,想致富要到猴年馬月!

讓周春明帶著她做生意,跟兩個侄女周春秀和周春香一樣,哪怕賣的確良也可以的。

周學芬隱約聽說,如今這兩個侄女,都去了縣城做生意。鎮上這家春香布店,交給徒弟負責打理。

給外人管理多不方便啊,人家卷錢跑路可咋整?給自家姑姑管著,那就正正好好。

有一回趕集去鎮上,周學芬可是親眼見到,春香布店門口大排長隊的情景,瞧著應該沒少掙錢。

很好!就這麼決定了!

次日,周學芬起了個大早,迫不及待的趕到鎮上郵電所,給鹿州鋼鐵廠打電話。

找到弟弟以後,她壯著膽子,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

話筒那一頭,周學峰哭笑不得:“姐!你恐怕是想太多了!你們兩家都斷了親,如今形同陌路的,還想讓人家帶你發財?!想啥呢!快省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