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你看怎麼辦?”辛志強的聲音響起。

順著他的指點,周春明從推開的窗戶,往下面望去。

只見“新天地”公司大門,有一個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男子,匍匐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的唸叨。

路過的人們,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誰也不曉得,這人究竟發什麼神經。

大熱天的,居然這麼幹。

雖然看不清楚中年男子的面孔,但是對方身邊的兩名女子,卻是茱迪和金燕。所以,這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赫然是龔慶南。

見狀,周春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當然清楚,對方為何會如此。

只因為龔老闆此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分分鐘令人抓狂的那種。

龔家的主事人龔玫,如今依舊下落不明。

龔家的諸人慌不擇路,以各種手段尋找,除了向警方報案之外,還託道上的人,聯絡義爺那邊。

結果卻是白忙活一場。

義爺那邊表示毫不知情。

香江警方雖然派出了人手四處尋找,卻也沒有任何收穫。別看香江雖然只是彈丸之地,人口卻非常密集,在八十年代初就有五百餘萬人。

在茫茫人海里面,想找到龔玫,難度可想而知。

龔五伯等人,更是一天打來好幾個電話,勒令龔慶南出面解決此事。否則的話,他所居住的半邊豪宅,將會被家族收回。

這座豪宅本來就是家族產業之一,並不在龔慶南名下,他只是擁有居住權而已。

除此之外,龔家面臨的一切損失,也將由龔慶南承擔。因為事情的源頭,就在於他胡搞瞎搞亂得罪人。

龔慶南被逼無奈,只能緊急出院,坐著輪椅來到嶺南省。以他如今的傷勢,根本沒辦法跪在地上,只能採取一種異常醜陋的姿勢。

“周老闆!周春明!求求你放我妹妹一馬!我錯了,我是個畜生!我豬狗不如!”龔慶南嚷嚷道。

雖然如此,但是他也不敢扯著嗓子喊。

這回是來求人家的,別又把周老闆給惹惱了。

點了一支菸,周春明漫不經心的抽了幾口,說道:“把他攆走!他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

“收到!”辛志強立即答道。

帶著幾名彪形大漢,辛志強立即下了樓,把龔慶南給架了起來,扔到了馬路對面。

理由很簡單。

龔老闆堵在門口,影響了公司的正常經營。

“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我們老闆沒興趣見你!以後都不要再來了!”辛志強冷冷的說道。

聞言,龔慶南徹底絕望了。

這是完犢子的節奏啊。

茱迪和金燕兩人,看到這一幕,也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很明顯,龔慶南屢次作妖,徹底激怒了對方。

不管人家用什麼手段報復回來,龔家也只能接著。

沒有談判迴旋的餘地了。

龔慶南頹然的坐回輪椅上,雙手捂著臉,居然痛哭起來。

“走吧,回酒店再說。”茱迪說道。

金燕默不作聲,低垂著腦袋,推著輪椅往回走。

返回到鳳凰酒店,龔慶南神色呆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即,他又接到一個新的電話。

聽著對方的講述,龔慶南臉龐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顫動,眼神也越發的陰沉。

茱迪和金燕都不敢吭聲。

結束通話了電話之後,龔慶南把兩人趕出了房間,說是要獨自待一會兒。

次日下午。

兩女再次進入房間,看到了一片狼藉,房間裡的各種陳設,幾乎都被砸得稀爛。

龔慶南癱坐在地上,居然面露微笑,有一種解脫式的輕鬆。

“慶南哥,你這是怎麼了?”金燕弱弱的問道。

龔慶南示意兩人把門給關上,這才緩緩說道:“綁匪又打來電話,主動降低了贖金,五伯他們商量過後,決定籌集這筆款子。”

“長輩們的意思是,事情由我而起,由我承擔主要責任,讓我把所有積蓄全都交出來。”

“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麼?”金燕問道。

“我一毛也不給,大不了以後再也不回香江,”龔慶南說道,“反正在此之前,我把大部分的積蓄都轉到了內地。香江那邊還有點店鋪什麼的,隨便他們處置吧。”

“想把我搞破產!做夢!”

茱迪徹底無語了。

自家老闆這麼幹,等於毀了她的職業生涯。

她雖然經常在香江和內地兩頭跑,但是更習慣於生活在繁華的國際大都市。如果龔慶南脫離了家族,把事業重心放在內地,她也會受到嚴重影響。

更何況,茱迪在香江那邊,還找了個男朋友,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說什麼也不可能繼續追隨龔慶南了。

基本上,她只能跳槽另謀出路。

打定了主意,茱迪挺鬱悶。

倘若更換老闆,她的待遇未必會比從前更好,說不定還得從普通文員做起,慢慢積累資歷。

當然,龔慶南此時的選擇,茱迪也沒辦法勸說。換成她自己的話,她多半也會如此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回香江無所謂,咱們接下來去哪裡?”金燕問道。

“去外省發展,”龔慶南答道,“我已經考慮過了,以當下的情況,我有兩個選擇。”

“一是跟‘松哥’拿貨,在別的省份賣電子 表,慢慢積攢身家。”

“二是走老許那條路,在外地倒賣水貨。”

“第一條路比較穩妥,第二條路風險大,搞不好就會蹲號子,所以我會跟‘松哥’聯絡。”

兩女頓時恍然。

看來龔慶南屢次遭受打擊,已經吸取了教訓,不願意撈偏門,做那種擔驚受怕的事。

“你們願意跟著我,那麼一切照舊,”龔慶南又說道,“倘若我有朝一日東山再起,絕不會虧待大家。”

“如果不願意,現在就提出來,一拍兩散沒問題,我還會給一筆補償。”

“慶南哥,我跟定你了,只要你不嫌棄我,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金燕立即表態。

她倒是不想燒冷灶,也不喜歡老男人。

但是,如今的她沒得選擇,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茱迪卻聳了聳肩膀,說道:“老闆請見諒,我把家安在香江,不能一年到頭都在內地出差,請允許我辭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