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昭州,並沒有霓虹燈閃爍。

這只是一座偏僻落後的小城,哪怕在全省範圍,也排不上號。

許正茂等人,已經驅車趕到。

現如今,沒有高鐵,沒有高速路,國道周圍甚至缺乏路燈。

尤其是,路況還不是很好,趁夜開車確實挺不方便。

經過一路顛簸,終究還是抵達了。

在某條路的十字路口,一個郵電信筒旁邊停下車來,許正茂開啟視窗,又拿出雪茄來點燃。

不到十分鐘。

有個戴著口罩,眼神銳利的年輕人,騎著單車路過,順手把一個小紙箱扔給老許。

許正茂呵呵一笑,讓副駕駛的許白鹿開啟紙箱。裡面赫然是三副蛤蟆鏡,以及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甚至還有一張本市的地圖。

三副蛤蟆鏡不用問,肯定是分別從三個不同的店鋪購置的,方便比較判斷。

把蛤蟆鏡拿在手中,仔細的端詳,許白鹿果斷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是咱們進的那批貨,三家店的貨幾乎同樣,麻強確實有問題。”

“讓我看看。”許正茂接過眼鏡,也隨意的瞅了瞅,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自己如今就戴著一副這樣的墨鏡,跟手中的一模一樣。

斌子也探頭過來,目光炯炯的盯著看:“是的!應該是咱們丟失的!狗日的真該死!”

眾人再看那張紙條,赫然就是麻強家的地址。原來,老許派來的人,早已調查清楚了。

城市又不大,而且當下又是熟人社會,只要肯花錢,肯花時間,遲早能找到目標。

再看向那張地圖,麻強家所在的位置,已經標註了一個黑骷髏頭,貌似挺好找的。

“這下就方便多了!”許正茂嘿嘿笑道。

“老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斌子問道。

“不著急,”許正茂說道,“咱們先在這裡住兩天,讓我的人打探清楚對方的作息規律,再製定計劃也不遲。”

“放心吧,倘若真是麻強,他絕對插翅難飛。”

“也對!路上太累了,先去酒店吧,如果沒有就去招待所。”許白鹿點頭同意。

斌子也沒有意見。

在沒有搞清楚麻強那邊情況的時候,不宜冒冒失失的登門。

更何況,以當下的時間,人家很有可能在呼呼大睡。想要悄無聲息的,把那筆贓款拿回來,顯然比較困難。

次日。

老許他們起了個大早,先到街邊的國營飯店吃早餐。

這邊距離麻強家,還有那三家蛤蟆鏡商店,都有一段距離,不用擔心被人家給發現的。

剛剛吃過早餐。

昨晚出現過的戴口罩年輕人,又來到了這邊,把一個信封放在老許旁邊。

許正茂不動聲色的把信封揣進兜裡,然後起身離開。

許白鹿和斌子也跟著走出國營飯店。

在一個無人角落,許正茂已經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好!很好!相當好!”他眉開眼笑。

“怎麼回事?”許白鹿湊上去看。

原來,麻強的生活習慣,已經被摸清楚了。畢竟,老許派來的人,已經跟蹤了對方好幾天。

現如今,麻強每天早上十點鐘起床,先喝一頓早酒,再去找街坊鄰居打麻將。

打麻將到了夜晚,他才會下館子,把晚飯給解決了。

飯後,麻強或者回家,或者去找人見面,解決一些事情。

也就是說。

麻強下午幾乎不在家。

這人如今也是獨居,住在幾間四面漏風的小木屋裡,位置就在城中村。

至於什麼在家養病,根本是不存在的,純屬捏造。

把信封裡的內容,仔細讀了兩遍,許正茂等人回到了車上,開始商量對策。

漸漸的。

太陽落山。

夜幕再度降臨。

麻強哼著小曲,用牙籤剔著牙,腳步輕快的往家裡走。

這一陣子,他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因為小心謹慎,他低調的發了一筆財,生活水平那是水漲船高。

不過呢,為了掩人耳目,麻強把掙到的錢,全都藏匿起來。平時跟那三家店聯絡也很少,而且幾乎都在晚上,就是為了儘量避免被曝光。

剛開始的時候,麻強甚至還很小心,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就控制在二十塊錢以內,雖然比普通人翻了一倍,但是也不算太誇張。

畢竟,街坊鄰居都知道,他之前去外地跟大老闆混了一陣子,好歹也掙了些錢,享受生活沒毛病。

漸漸的,麻強發現根本沒有人盯著他,於是也開始放鬆警惕。

電子錶早就賣光了,蛤蟆鏡的銷路也很不錯,累計賣出了一半還多,刨去成本支出,他手頭上的現金,已經有了十幾萬。

反正躲在老家,也不去招搖,幾乎不在人前露面,麻強覺得自己很安全。

只要再堅持一陣子,把貨給賣光了,他就以這筆款子為本金,用來做新的生意。

至於是什麼生意,麻強也都想好了。

他沒有思路,索性就跟著抄作業。

反正他聽章月月講,周春明跟人合夥開了傢俱店,招了蠻多木工學徒,生意相當不錯。

剛好麻強的親友裡面,也有懂木匠活兒的,當下傢俱也確實供不應求,那就朝這個方向發展。

雖然傢俱店賺錢可能慢一點,但是勝在持久和穩定,也不失為一條穩妥的財路。

有了自己的生意之後,麻強感覺就可以把老屋翻修成小洋房,再找媳婦結婚。女方不用太漂亮,最好臉蛋圓潤一點,身材像章月月,不要那麼潑辣刁鑽。

到時候,豈不是美滋滋。

想到這裡,麻強更興奮了。

臨近家門口的時候,他頓時怔了怔,感覺有些不妙。

因為門口敞開著,門鎖似乎被撬爛了。

街坊家的土狗,好奇的進進出出,還叫嚷著呼喚同伴。

“什麼情況?難道遭賊了?”麻強心中一緊,快步衝上去。

把土狗攆走以後,麻強拽了拽牆壁上的燈繩,把燈炮給點亮。隨即他就發現,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裡屋沿著牆角擺放的酸菜罈子,也少了兩個。

這些罈子正是他藏錢的地方,一捆捆大團結,早就被他親手放進去。

結果現在卻不翼而飛。

麻強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都顫慄起來,他實在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