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整天,許白鹿此時,仍舊滿臉倦容。

她臉色木訥,目光冰冷,掃視著自家布店門口。

“熟人來了不少啊!”許白鹿眉頭微皺。

她推開門口,緩緩走下來。

店鋪門面一片狼藉。

甚至,有一個惱火的青年,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塊板磚,狠狠砸向知青布店的牌匾。

咣的一聲巨響!木質牌匾直接給幹出了個窟窿,猛的搖晃了幾下,險些掉下來。

旁邊的群眾看了,全是拍手叫好的。

瞧見這狀況,若是換成平時,許白鹿早就上前制止。

但是看過了省城日報。

她已經心如死灰。

經過新聞媒體的曝光,知青布店立即就是負面典型,不可能再獲得認可。

生意做不下去了,也實屬正常。

就像是人群裡面,突然有人被判定為壞分子,大家立即躲得遠遠的,都不敢和他接觸。

所以,哪怕人群砸開店鋪,進去打砸破壞,她也沒辦法。

“嘖嘖嘖!怎麼搞到這個地步!”張沅神色玩味,“許老闆,你這家店貌似很受歡迎啊!”

當面被嘲諷,許白鹿很尷尬:“姓張的,你別狂!大家屁股都不乾淨,別逼我去舉報你偷稅漏稅!”

聞言,張沅頓時樂了。

“抱歉啊,你沒這個機會。”他嘿嘿笑道。

說話的同時,張沅給黃小芳使了個眼色,後者摸了摸衣兜,從口袋裡摸出好幾張單據。

上面赫然印著地稅局的字樣。

許白鹿伸長脖子一看,頓時人麻了。

這些單據正是之前,張沅跟女友跑去補稅,領回來的單據。

原先許白鹿還打算,自己不好過,也不讓競爭對手好過。

同樣找人舉報小芳布店偷稅。

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

萬萬沒想到,狗日的太雞賊了,動作不是一般的快。

在第一時間就把漏洞給補上。

站在原地,許白鹿鐵青著臉 ,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媳婦,咱們走!”張沅笑道,“讓大夥加把勁,爭取今天賣出五十匹的確良!”

“好嘞!老公!”黃小芳嬌笑兩聲。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走了,看得許白鹿想吐血。

周春明目睹了全過程,也挺無語的。

這兩家關係惡劣,見了面那是火藥味十足。

“咱們也走吧!”周春明招呼道。

趁著這個機會,他打算帶吳虹霞在省城轉一轉。

讓她熟悉一下情況。

沒想到,許白鹿卻加快腳步,張開雙臂攔在他面前。

“許知青,你這是幹嘛呢?別逼我動粗啊!”辛志強沉聲說道。

這大塊頭平時不吭聲,一說話中氣十足,威懾力很強。

“春明,我後爸想見你,”許白鹿說道,“中午在三品樓,咱們坐下來吃個飯。”

“知青布店我不打算開了,索性按照協議,都轉讓給你。”

“各位一起做個見證。”

“問題不大。”周春明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對方會這麼決定。

知青布店的招牌都被人砸了,開著還有啥意思。

估計對方也不清楚,品牌的形象究竟有多重要。

十二點半。

周春明出現在三品樓。

早就有服務員走上前來,引導他進入包廂。

包廂裡,坐著許白鹿和梅麗華。

倒是不見老許,以及那兩個彪悍的女保鏢。

“春明你好,有一陣子沒見了!”梅麗華微笑著說。

周春明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母女倆都使勁的盯著他看,神色頗為複雜。

周春明當然清楚,許知青母女打的是啥主意。

無非是見他如今發達了,而且前途遠大,然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就暗地裡琢磨著,該如何挖牆腳。

為何許白鹿如此任性善變,還不是繼承了她親媽。

母女兩個骨子裡,那是一脈相承。

梅麗華自己也不是啥好鳥。

坑了前夫那麼多年。

許白鹿也沒閒著,早就點了一桌子菜。

在她看來,菜品都是周春明喜歡吃的。

等了好一會兒,易劍波總算姍姍來遲。

這種情況很正常,人家工作忙嘛。

看到人都到齊了,易劍波的目光,又落到周春明身上。

說實話,眼前這小夥子,確實一表人材,而且衣著得體,瞧著就有點鶴立雞群的意思。

坐到了梅麗華旁邊,易劍波開口了:“春明你好,初次見面!白鹿老在我面前唸叨你,說你是如何的優秀,今天見到了,果然名不虛傳!”

“不敢當!”周春明淡淡的回應。

易劍波又說道:“你倆之前的矛盾,我也聽說過。白鹿確實對不起你,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倆能夠冰釋前嫌,修復一下關係!哪怕當不成朋友,也不要做敵人,冤冤相報何時了?”

說話的同時,易劍波態度很誠懇,居然站起來,朝著他鞠躬。

見狀,周春明只得苦笑。

不得不說,老易確實很會作戲。

這一番表演讓人無法挑剔。

“易叔你不必這樣,”周春明說道,“我跟你閨女的恩怨,那已經是過去式。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平相處沒問題的。”

“那樣最好。”易劍波訕笑道。

許白鹿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但是,周春明是個例外。

梅麗華也窘極了。

周春明這番話,簡直是在抽她的老臉,讓她無地自容。

訕笑了兩聲,梅麗華也說道:“說起來,也是我們長輩管教無方,對孩子過於縱容!對你造成了傷害!”

許白鹿低垂著腦袋,甚至不敢直視周春明。

因為回想起這些荒唐的過往,分分鐘令人抓狂。

“行吧,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周春明說道,“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敘舊的。”

“咱們不妨直接進入主題,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對面三人交流了一個眼神。

許白鹿端起水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說道:“春明,你是怎麼知道,知青布店一定會出事,鐵定開不下去?”

“還是說,你跟關家的人,早就有聯絡?”

周春明呵呵一笑:“你想太多了,我不認識任何姓關的,關洪波搞什麼名堂,我一概不知道。”

“至於知青布店,為什麼屢次遭到挫折,其實非常簡單。”

“哦?怎麼說?”許白鹿眉頭一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