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彭飆回道:“見討不到好,一直被消耗,便逃了!”

“我本打算追擊,但如今,我尚不能奈何他,加之長公主……所以,我便讓他走了!”

趙伐聽後點點頭,隨即全身心的關注著彭飆的施救。

過了許久,趙寒月才緩緩的的睜開雙眼。

彭飆三人見狀,頓時大鬆一口氣。

哪知道,趙寒月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拒絕彭飆繼續救自己。

“梁王,不要白費力氣了!”趙寒月臉色蒼白的對著彭飆笑道。

彭飆抿了抿嘴,並沒有聽趙寒月的。

趙寒月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緩緩起身,看向周圍,眼中滿是不捨之色。

她上前幾步,站立驚醒的冰層之上。

此時,上空的火焰已全部消失,大雪重新飄落。

趙寒月環視而去,只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呵呵……”

她輕笑一聲,自語道:“倒是個埋骨的好地方!”

一旁的趙文器聽到此話,渾身一震,立刻大聲道:“姑姑,你在說什麼?”

趙寒月回首,看向趙文器,輕輕一笑,露出一絲溺愛,隨後,她又看向趙伐,抿了抿毫無血色的雙唇,沒有說什麼。

最後,她看向彭飆,美眸中露出回憶之色。

數息後,她開口道:“我出生之時,便覺自己體質不同!”

“及至修煉,遂發現體內丹田生出一朵冰花!”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是幽寒神體!”

趙寒月開始講述起了自己的過往。

“我心氣頗高,知道自己乃是神體之後曾高興不已,但當我得知世上還有其他神體存在之時,我便失去了高興。”

“人生在世,若是不能做到獨一無二,便枉活一世!”

“偶然之下,我得知神體有極低的機會能進階為仙體。”

“而幽寒神體若是想要進階,則需要經歷從寒至火的過程。”

“可惜,我摸索多年,仍無法得到由寒至火的奧秘!”

“後來,我遇到了國師!”

說到此處,趙寒月雙眼中閃爍出了亮光。

“是國師讓我懂得,人永遠不可成為世界的寵兒,但卻可以成為自己的寵兒!”

“許多時候,我們或許永遠無法取得那些矚目的成就,但我們可以活出自己獨特的精彩!”

“在那之前,我是活在旁人的眼光之中,在那之後,我活在自己的世界內。”

“我孤獨,但我很快樂!”

“國師說,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生而為鐵,適合鑄造成寶劍,而有些人生而為火,是為鑄造寶劍而生。”

說到此處,趙寒月長嘆一聲,注視著彭飆的雙眼,緩緩道:“願你最終能成為一把斬滅一切劫難的絕世神劍,而我,便是眾多火焰中的一朵!”

彭飆聞言,心中一震,不知趙寒月為何如此說。

但趙寒月已經不再看他,她看向了趙文器與趙伐,微微笑了起來。

“二哥,文器,多保重!”

說罷,趙寒月手中一閃,出現了一支白玉長笛。

她低頭看了一眼長笛,道:“我這一生,心受束縛,從未得到過自由,我想,笛聲或許可以帶著我,讓我穿行於樓閣小巷,高山大海。”

說罷,她將長笛置於唇間,輕聲吹奏起來。

她吹奏的小曲乃是曾經在京城中月圓之夜吹奏過的那一曲。

這一首曲子彭飆聽過,初時婉轉,隨後變得高亢,但卻在最高處時突然變得低沉起來,但最後,更是戛然而止。

但這一次,低沉之後,曲子卻並沒有止住,而是繼續吹奏著。

低沉之後,是一片欣喜,是峰迴路轉的驚喜,是海闊天空的驚喜,是撥雲見日的驚喜,是看破世俗的驚喜……

曲子昇華,代表著吹奏者的昇華。

彭飆三人就這樣靜靜地聽著,他們不忍打斷,因為他們知道,這是趙寒月最後的“絕唱”。

彭飆緊抿著嘴唇,眼神低垂,而趙文器與趙伐,則已是淚流滿面。

在呼嘯的狂風中,笛聲穿越飛舞的雪花、穿越冰封的山谷、穿過蒼茫的天地……

不知何時,笛聲消失不見,趙寒月生機徹底消失,整個人更是散發出極其冰寒之氣。

彭飆見狀,默默地收回了生木之氣。

生木之氣一縮回,一股極寒之氣從趙寒月體內衝出,隨即,她整個人變成了一尊晶瑩剔透的冰人。

漫天的風雪中,冰人手持長笛,輕聲吹奏。

她的目光看向遠處,她的身影孤獨矗立。

看到如此場景,彭飆眼中露出哀傷之色。

這與自己當初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當初,彭飆測算出趙寒月的結局時,並沒有對她說。

一是有些事他也不能說,二是就算說出來了,即使趙寒月做了防備,結果也不會變好。

面對著天地規則,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微弱太弱小。

弱小到,就算你知道上天的底牌是什麼,你也沒有贏的機會,因為,發牌的人就是他。

看著眼前的栩栩如生的冰人,彭飆、趙文器、趙伐三人沉默不語。

風更大了,雪也更大了,三人的身影逐漸淹沒在暴風雪中。

片刻後,一道金光從遠處飛來,正是擎天柱。

他的到來,才打破了此處如死水一般的寂靜。

……

一隻數尺大、通體由黑色液體形成的大鳥從空中劃過,落在一座樹木茂盛的深谷內。

隨後,神谷內便傳來一道憤怒的罵聲。

“該死的洪梁,壞了我的好事,啊……”

“還有趙文器……”

“監察宮這群老不死的,一天天沒事做,你們無法成仙,也要阻擋後來之人嗎……”

趙文伯在谷內罵了許久才停下來。

隨即,他雙翅一震,飛出了山谷。

剛飛出山谷,他便一怔,因為遠處一道人影正懸浮在空中。

此人身材中等,一身黑袍,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疤痕。

正是卿長回!

趙文伯眼神閃爍起來,隨即出聲喝問起來。

“卿長回,你來此處所為何事?”

卿長回眼中滿是猶豫之色,但想到事已至此,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趙文伯,沉聲道:“我在此,正是為了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