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口三丈多高、表面有著無數複雜紋路的赤色大鐘。

赤色大鐘以鐘口對準怪物,隨即猛扣而下。

轟的一聲,即將要自爆的怪物被赤色大鐘帶著砸中地面。

接著……

“鐺……”

一聲鐘響,邢城地面頓時微微顫抖起來,過了數息時間,才穩定下來。

顯然,怪物已經在裡面自爆了。

二王爺一看,大鬆一口氣,剛才的實在是太兇險了,若是怪物真的自爆而開,自己或許可以自保,但趙文器則必死無疑。

“安全了!”二王爺對趙文器淡淡說道。

趙文器臉色微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一次,若是說不恐懼,那肯定是假話。

不過,趙文器很快調整過來,他整了整衣袍,對著皇城方向恭敬一拜,大聲呼道:“多謝父皇!”

此話一出,散於四處的刑部眾人也反應過來,頓時朝著皇城方向行禮高呼。

已飛到極遠的彭飆許久未聽到動靜,忍不住回頭一看。

當看到眾人行禮以及地上那口赤色大鐘之後,他眼神微動,立刻明白過來。

“越皇鍾!”彭飆脫口而出道。

他早就聽說過,越國皇帝趙武的兵器是一件赤紅色的無名大鐘,外界管這口鐘名為越皇鍾。

此鍾以一種仙品材料為主料,以多種至寶為輔料煉製而成,品階超過了極品神器,已達到半仙器的程度。

仙品材料多是開天闢地之時誕生而出,隨後經歷久遠的歲月,其內烙印了一界的種種規則,若是煉製成兵器,表面便會出現無數象徵著天地規則的複雜烙印。

所以,一件兵器是否為半仙器,直接就可以看的出來。

彭飆落地之後,看著越皇鍾,眼中露出羨慕之色。

“半仙器!皇帝陛下還真是氣運極強,居然能擁有一件半仙器!”

由於仙品材料種類極其稀少,所以不是每一位神尊級大人物都能擁有半仙器的。

當然,神尊級強者不能人手一件半仙器的原因,並不只是材料種類稀少,還有量的原因。

要煉製半仙器,所需要的仙品材料的量極大,像彭飆吸收的妙音仙金、仙瓊花這等仙品,恐怕要一百件同樣的才能煉製出一件半仙器。

“若是越皇有朝一日能成仙,那這件半仙器便能蛻變成仙器了!”彭飆暗道。

半仙器乃是由仙品材料煉製,本該就是仙器,但由於煉製的人未到仙人境界,所以是無法煉製出仙器的。

若是越皇真的突破成仙,是可以將越皇鍾煉成仙器的。

而現在,它只能是一件強於極品神器又不如仙器的半仙器。

待眾人行禮之後,越皇鍾一閃,化為一道紅光,極速飛向皇城,留下了一個丈許大小的深坑。

二王爺與趙文器朝著深坑看了一眼,裡面什麼都沒有。

此時,秦一正帶著聚攏而來的刑部眾人,來到趙文器身旁,一同對著他行禮。

“身份不明之人混入刑城意圖對殿下不利,微臣沒有徹查,讓殿下受驚,此乃微臣之罪。”秦一正沉聲道。

趙文器剛想說什麼,一旁的二王爺便一揮大手,搶先說道:“此事與你無關,此獠實力強大,雖只是神王級中期境界,但實力卻趕得上本王了。”

“再加上他心存死志,為了對付文器,不惜自爆,當真是一個瘋子!”

趙文器認同的點點頭。

他溫聲道:“二叔說的有理,秦大人不必如此想,再說了,把守各處城門乃是兵部的職責,與刑部無關!”

秦一正聽後,遂沒有多說什麼,他要的正是趙文器這番話,只要趙文器說出此話,那他的責任就可以忽略不計。

一旁的二王爺則看了一眼被越皇鍾砸出來得深坑,嘆道:“可惜啊,他一死,就不知是哪方勢力下的手了!”

秦一正聽到此話,頓時心中一動,他抬眼看向周圍,很快便見到了彭飆。

“洪梁,你且過來!”秦一正遠遠的喊道,作為刑部尚書,他自然見過彭飆的畫像,因此認出了他。

遠處的彭飆聞言,知道秦一正找自己何事,遂快速飛奔而來。

到了近前,彭飆行禮。

“刑部稽查使洪梁,見過二王爺、十皇子、尚書大人!”

“你就是號稱刑部第一稽查使的洪梁?本皇子早已聽說過你的大名,方才多謝了!”趙文器率先開口道,臉上掛著微笑,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彭飆一看,不動聲色,只說是自己應該做的。

秦一正面容嚴肅,打量彭飆數眼,沉聲問道:“洪梁,方才之事你要做出解釋!若是本官沒記錯,你應該在調查飛雲宗的失蹤案,怎麼會在此處?”

此話一出,一旁的刑部眾人臉上則露出疑惑之色。

彭飆神色淡定,緩緩說道:“回大人,我便是因為調查失蹤案,而查到了此處!”

此話說出,秦一正頓時臉色微變。

他自然聽出了彭飆的話中之意。

“王爺、殿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前往刑部詳談。”秦一正對著二王爺與趙文器使了個眼色說道。

兩人一看,便都點頭。

隨即,眾人快速朝著刑部而去。

……

刑部,尚書大院,一間寬大的客廳內,二王爺居中而坐,趙文器與秦一正坐在兩側。

至於彭飆,則站立著。

秦一正抬頭,對彭飆說道:“坐下說吧,將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是!”

彭飆當即緩緩說道:“我前往飛雲宗後,經過一番調查,知道了……”

他隨即將前往飛雲宗、再前往穢氣谷之事說了出來,包括在穢氣谷底發現的護罩以及黑色海洋中一閃而過的白影。

“……所以,我猜測,那襲擊殿下的怪物,極有可能就是燕鋒!”

秦一正聽後,當即沉聲喝道:“洪梁,沒有證據之事不要亂說。”

作為刑部尚書,一名神王級中期強者,秦一正自然知道彭飆說出的話有多大的威力。

彭飆說道:“大人,我的猜測是真是假,大人將飛雲宗的魚芊芊抓來一問便知!”

秦一正聽後,原本黝黑的臉色更黑了,他大聲喝道:“荒謬!飛雲宗乃是大宗門,魚芊芊又是宗主之女,你沒有證據,豈是說抓就能抓的?”

秦一正說完此話,彭飆還未說話,一旁的趙文器就大聲怒吼起來。

“趙文永,欺人太甚!”

“不用證據,我就知道此事必然是他做的。”

說罷,他雙眼怒視秦一正,喝道:“秦大人,還請馬上派出人手,將魚芊芊抓來。”

秦一正一看趙文器如此激動,頓時為難起來。

“殿下,這只是洪梁的猜測,此事尚有諸多疑點,那燕鋒失蹤之時只是神君級後期,但那怪物卻是神王級中期,兩者境界實在差距太大!”

秦一正解釋道:“還有,燕鋒乃是妖族,而那怪物卻不是妖族,這裡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殿下請深思啊!”

趙文器聽到此話,總算冷靜了一些,但他已從心底認為彭飆的猜測是對的。

他立刻看向二王爺,大聲道:“二叔,此事必是那……”

話還未說完,趙文器便閉上了嘴,因為,此時的二王爺面色已極其難看,誰都看的出來,他已處於爆發的邊緣。

此時的二王爺,臉色鐵青,頭髮都根本豎起。

他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直視彭飆,沉聲道:“你是說,那怪物是從穢氣谷底的黑水中出來的,而且,你還看見黑水中有一白銀?”

“不錯!”彭飆點頭。

得到彭飆的再次確認,二王爺猛的閉上雙眼,氣的渾身顫抖起來。

趙文器與秦一正則對視一眼,不知道二王爺為何會如此憤怒。

感受到二王爺情況不對勁,趙文器閉上了嘴。

此時,廳內極其安靜,落針可聞。

直到過了十多息,二王爺才停止了顫抖,他長出一口氣,睜開了雙目。

此時,他的眼中滿是冷漠之色。

“秦一正!”二王爺大聲喝道。

秦一正立刻起身,彎腰恭敬道:“下官在!”

“讓核查司的人準備好,本王這就去見陛下!”

說罷,二王爺緩緩起身,接著瞟了一眼彭飆,道:“你在此處不得離開,稍後與我一同前往飛雲宗!”

“是!”彭飆拱手!

隨後,二王爺大步離開。

趙文器見狀,臉上的憤怒之色一掃而光。

隨即,他對彭飆露出讚賞之色,道:“洪稽查使,此次本皇子能無事,也有你的功勞,待飛雲宗事了,我定要重重謝你。”

彭飆一聽,好奇道:“有多重?”

趙文器一愣,正常人聽到此話,不是應該高呼感謝嗎?怎麼還有人直接問?

不過,趙文器此時心情正好,也不介意,他笑著反問道:“你看上什麼,本皇子便給你什麼?”

“當真?”

彭飆立刻說道:“我要水系仙品。”

趙文器一聽,笑容直接僵在臉上。

“怎麼?殿下辦不到嗎?”彭飆做出一臉懵懂的樣子問道。

“咳咳……”

旁邊的秦一正立刻高聲乾咳幾下,隨即說道:“洪梁,做人要知足,皇子殿下日後要坐鎮刑部,你不得無禮!”

秦一正話裡的意思彭飆很明白,趙文器以後是刑部第一人,你現在如果貪婪,日後肯定會被針對。

但彭飆根本不在乎,若真的從趙文器手上敲出一件水系仙品,那就算馬上離開刑部,他也是賺的。

“哦!既然殿下辦不到,我就算了!”彭飆擺擺手,裝作大方的說道。

秦一正的一聽,臉都綠了,這小子絕對是裝的。

“咳咳……”

趙文器乾咳數聲,隨後說道:“水系仙品價格太過高昂,我確實買不起,洪梁,換一個吧!”

彭飆一聽,笑道:“現在買不起不代表以後買不起!殿下此次遭遇險境,若是真查出來是九皇子的話,陛下一定會給與殿下補償的。”

“到那時,殿下就問陛下索要水系仙品就是了!”

趙文器一聽,頓時眼神一動,隨後仔細打量彭飆,暗道:“這洪梁看似有些貪心,但卻很不簡單,是否要將他收為我用呢?”

數息後,趙文器對彭飆笑著點頭,道:“好,若父皇真如此,我定討要水系仙品來,送給洪稽查使。”

“那就提前多謝殿下了!”彭飆笑道。

他沒有想到,趙文器居然答應了,不過,彭飆很快就看出趙文器的用意。

“欲收我?呵呵……也好!”彭飆暗道。

上面有一棵大樹,是再好不過,而且,說不定還可以透過趙文器,將擎天柱與姜魁從皇城中救出。

隨後,兩人便閒聊起來。

這一聊,趙文器立刻覺得彭飆每句話都能說進自己心裡,兩人就好像是之前就認識了一樣。

很快,兩人就稱兄道弟起來了。

二人如此快的熟悉速度,讓一旁的秦一正看的直髮愣。

他插不上嘴,坐在一旁頓覺尷尬,當即便與與趙文器告辭,隨後離去。

秦一正一走,兩人說起話來更是沒有顧忌,最後甚至直接拿出酒具與靈酒來。

只見趙文器衣袖一揮,他身前的桌案上便出現多件酒瓶酒具。

“洪兄,來來來,坐到此處來!”

趙文器一邊招呼彭飆,讓他坐到自己近前來,一邊說道:“你我反正在此等二叔,不如邊喝邊說!”

說罷,他便拿起一個酒壺與幾個白玉酒杯,開始忙活起來。

彭飆一看,頓時驚呆了,這傢伙膽子未免太大了,這可是刑部尚書辦公之處。

彭飆立刻抬手阻止道:“等等,殿下,這是不是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如今在刑部我最大,莫非,我在自己的地盤都不能喝酒?還是說,你敢不聽我的?”趙文器抬頭,看著彭飆直接問道。

彭飆一看這架勢,不禁苦笑起來,話都說到這裡了,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當即,彭飆便上前,坐在趙文器下首。

“哎!這就對了嘛!人活一世,若是顧這顧那,怎能活出瀟灑來?”趙文器笑道。

說完,他馬上一杯靈酒放在彭飆身前桌案上,伸手示意道:“試試看。”

說罷,也不等彭飆多說什麼,他便端起自己面前滿滿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哈,痛快!”

趙文器美美的說了一句話,隨即指著屋頂大聲道:“今日我大難不死,日後必有後福,而趙文永,哼!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彭飆在旁看著趙文器的樣子,暗暗搖頭,看來,趙文器以前在皇城內的日子確實過得十分壓抑。

趙文器說完,扭頭一看,見彭飆身前的酒根本沒動,遂不悅道:“洪兄,你怎麼不喝?莫非不拿我趙文器當朋友?”

彭飆一聽,暗暗苦笑,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趙文器的性子如此放蕩不羈,一點都沒有一國皇子的樣子。

“我喝!”

彭飆點頭,拿起酒杯,看著杯中透明色的靈酒,仰頭飲下。

靈酒一入喉,立刻散發出一股清涼之感,讓彭飆由內而外感覺到一絲涼意,但這種感覺才過了一息時間,涼意瞬間轉變為炙熱,讓彭飆全身暖洋洋的。

從冷到熱的轉變,既突然,又好似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應該如此。

彭飆忍不住閉上雙眼,細細品味。

見彭飆一副享受的模樣,趙文器在旁笑呵呵的問道:“如何?”

“好酒!”

彭飆睜開雙眼,讚道:“確實是好酒!”

說完,彭飆伸手拿起趙文器身前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趙文器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接著,兩人頻頻舉杯。

一連飲下數杯之後,趙文器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彭飆,問道:“洪兄啊!你認不認得一些大宗門的青年才俊啊?”

“大宗門的青年才俊?殿下問他們做什麼?”彭飆停杯疑惑道。

“是這樣,我有一個姑姑……”

趙文器話還沒說完,彭飆就打斷了他。

“所以,你想找個姑父?”彭飆脫口而出道。

“找姑父!咦……你這語氣,倒是極像一個人!”趙文器一愣,詫異道。

彭飆心中一動,知道他說的是通天絕域時自己,於是笑著打趣道:“當然像一個人,不像一個人,難道還像一條狗?”

“一條狗?哈哈哈……洪兄,你為何罵自己?你喝多了!”

趙文器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頓時拍著桌子大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