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子時四刻到來的一瞬間,天地之間陰氣最濃之時,陰玉的身體突然緊繃,雙眼猛的圓睜,瞳孔驟縮。

片刻後,她全身一顫,徹底放鬆下來,瞳孔也開始緩緩放大。

陰玉已死,徹底沒有生機。

片刻後,一團拳頭大小的白色光團突然從陰玉額頭處冒出,隨後飛向窗外,筆直的朝著天空而去。

白色光團進入極高的空中後,越飛越快,最後,彷彿突破了時空的束縛,周圍也變成了一片純粹的黑暗。

不知飛了多久,白色光團才緩緩降下速度,這裡是一片漆黑無邊的深空,深空中有一張王座懸浮。

王座整體由一塊白色玉石雕刻而成,充滿了高貴典雅的氣息,扶手和靠背上皆雕刻著眾多栩栩如生的神獸,真龍、飛鳳、麒麟等也都赫然在內。

白色光團落在王座上,然後發出耀眼的白光,如同宇宙中的太陽一般,讓人無法直視。

片刻後,白光消失,王座前卻站立著一名女子,她身穿白色宮裝,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的氣質,同時,她還帶著一股威嚴,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身外彭家村的彭飆怕是做夢都想不到,與他成親之人竟然是一名絕色女子,而非長相普通的陰玉。

女子現身後,一揮長袖,極其自然的坐在王座上。

此時,周圍虛空一團團黑雲湧現,如同水中出現一團團墨汁一般,之後,黑雲上出現了無數面戰旗和大量身穿各式各樣盔甲的將士。

一時間,放眼望去,以王座為中心,浩浩蕩蕩無窮無盡的烏雲出現,每朵烏雲上都站滿了人影。

鐵甲森森,戰旗招展。

“吼吼吼……”無數的將士盡皆呼喊起來。

“恭迎女王歸來……”“恭迎女王歸來……”一片嘩啦啦的盔甲響動,無數高大威猛的將士皆單膝跪倒,參拜著自己心中唯一的女王。

“眾將平身。”陰玉清冷的聲音傳入無數人的耳中。

“謝女王!”眾將士齊聲高呼,緊接著又是一陣嘩啦啦鐵甲震顫之聲。

環視一圈後,陰玉剛想說什麼,卻突然峨眉一挑,紅唇輕啟道:“都退下。”

女王一聲令下,頓時,所有烏雲皆瀰漫出黑煙,片刻後都消失不見。

現場變得一片寂靜,陰玉則慵懶的靠在王座上。

數息後,王座前方不遠處的空中突然一道金黃色光芒一閃,出現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張國字臉,留著三寸長髯,身穿明黃色袍服,揹著一雙手,面帶威嚴之色。

“陰王,可曾查到什麼?”中年人一見面就開口問道。

陰玉坐直身子後緩緩搖搖頭:“什麼都沒查到,也許隱藏的太深吧。”

“給了你二十年時間,而你卻拿不出什麼證據,只怕他們不會放過他了。”中年人皺眉道。

陰玉看了一眼中年人,淡淡說道:“按照規矩,任何大事,六人中只要有一人不同意便不能執行,我不同意殺他。”

中年人聞言,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陰玉華,你堂堂封王級強者,也要學凡人一樣耍賴嗎?”

陰玉華展顏一笑,如同百花綻開,她說道:“我只是按規矩來,陽兄作為中間人,可不能偏袒他們,歸根到底,我和陽兄才是並肩戰鬥的道友。”

中年人聽到此話,低下頭仔細思索起來,隨即抬頭說道:“那就只能流放了。”

陰玉華挪動了一下坐姿,然後說道:“只要不殺他,其他的我管不著,反正人也不在我手上。”

“那好,我就再跑一趟。”中年人說完後便化為一團金黃色的光團,咻的一聲飛往遠處深空,消失不見。

看了一眼中年人消失的方向,陰玉華嘆了一口氣,自語道:“梁王兄,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我相信以你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

彭家村,清晨時分,彭飆清醒過來。

站在地上,伸了個懶腰後,彭飆覺得全身痠痛。

“自從成了普通人,沒有真氣滋養肉身,這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感嘆一句後,彭飆看了一眼裡屋的門,暗罵一聲懶婆娘。

待他洗漱完畢,來到桌子前對付幾口後,他便出門了。

他要儘快將自己石屋修好。

彭飆和陰玉的石屋都處於彭家村邊角之處,因此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

午時,勞累許久的彭飆回來了。

進入堂屋,彭飆看到裡屋的房門仍然緊閉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陰玉搞什麼鬼?都大中午了還不起來?”

彭飆想了想,還是走到房門前。

“嘭嘭嘭……”

“陰玉,陰玉……”彭飆大聲敲門呼喊。

喊了幾聲,屋內仍然沒有響動,彭飆急了,用力一推,門開了,並沒有從裡面鎖上。

見房門開了,彭飆遂進入屋內,來到裡屋床邊時,猛的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臉慘白的陰玉。

彭飆瞪大了雙眼,隨後,他伸出手,探了探陰玉的鼻子。

“死了,怎麼會突然死了?”彭飆震驚了,新婚之夜新娘卻死了,這得有多晦氣!

“這陰玉也不像有病的樣子,該不會是被我剋死的吧?”

彭飆一邊想,一邊急匆匆的朝屋外走去。

片刻後,彭飆領著村長彭滿來到裡屋。

彭滿上前,翻了翻陰玉的眼睛,皺眉道:“看上去是自然死亡。”

一番檢查後,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兩人遂來到外面堂屋,彭滿看向彭飆,問道:“陰玉昨夜有沒有什麼異常?”

彭飆搖搖頭,昨夜他睡在外面的,有異常也不知道。

“唉……既然人已死,就不能躺在床上,彭飆,隨我去棺材鋪挑一具好棺材,陰玉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啊。”村長彭滿搖頭嘆道。

……

陰玉的死並沒有在彭家村掀起什麼波瀾,作為一個外鄉人,又甚少出門,連糧食和其他物件都是聯絡好商家,讓小販送到家的。

這樣的人,村民自然不會關心她的死活。

彭滿找了幾個身材強壯的中年人,將陰玉的棺材抬上山安葬,鄉下人一切從簡,自然也沒做法事。

皇權不下鄉的時代,彭家村基本都是村長說了算。

安葬的當日,也有人問彭飆是誰,彭滿考慮到彭飆時日不多,對外便說是來投奔他的遠房親戚。

陰玉下葬了,然而彭飆卻堅持要自己刻墓碑。

陰玉畢竟是和自己拜過天地的妻子,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卻有夫妻之名。

看著墓碑上刻著“妻陰玉之墓”五個大字,角落處刻著“夫彭飆立”四個小字,彭飆沉默了,蹲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燒著紙錢。

彭滿站在一旁,暗暗的點頭,不管怎麼說,彭飆做了一個負責任的男人該做的事。

“走吧,村長。”燒完了紙錢,彭飆招呼彭滿回去。

臨走的時候,彭飆回頭看了一眼陰玉的墳墓,抿了抿嘴,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彭飆,村裡有幾個寡婦,你不妨考慮下。”

新婚之夜死婆娘,彭飆的壞名聲是傳出去了,想要再娶妻就難了。

“不了,我還是不去禍害其他人了,一個人過完剩下的時日吧!”彭飆拒絕了。

彭滿見狀,暗歎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回到村裡後,彭滿便和彭飆分開。

彭飆再次回到陰玉的石屋內,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彭飆環顧四周。

這座石屋,是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