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正的孤獨

真正的孤獨，乃拋卻過往之人。

“兄弟，自從置身這兒之後，感覺心境出了些問題。”王不留行杵刀席地而坐。

行走在身旁的二狗停駐腳步，化為人形，與之對坐：“眼下這場景，是結界術與幻術的結合，這老小子水平挺高，再走下去，已是沒有意義。”

“所以這是回到那一天了麼。”王不留行目光四顧，甬道牆壁上殘留著一些叫不上全名的化學藥劑，地面上不知名的小蟲子在陰影處潛行，剛更換的冷光燈明亮非常，使剝落的牆皮顯得汙穢不堪。

隱約能夠聽到水滴透過縫隙滴落在地磚上輕聲細響，四年前，此情此景對應著一陣喧囂，如今卻是死寂一片。

回憶起始於不遠處的那間實驗室大門，鏽跡斑斑，卻厚重非常。

“偶爾休息一下，也不錯。”二狗攤攤手。

“啊。”王不留行應了一聲，按照結界內的變化流轉速度，這裡過上幾百年，在外界也不過幾分鐘：“這一次，沒準還會重蹈覆轍。”

“哈？”二狗手杵下巴：“又一次？”

“老實說，我不想再那樣了。”王不留行的手鬆開長橫刀：“有時候無法妥善處理一些事情，總會在無能為力的同時感到無比懊惱。”

二狗瞭然他的心情，把話題往別的方向引導：“所以當時年少懵懂是因為什麼而心動呢？”

王不留行被他一句話堵住嘴，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硬要說為什麼的話，應當是一種感覺。”王不留行望向實驗室方向：“如果要找一個人共度餘生的話，似乎只能是她，無論重複多少次都一樣。”

一向喜歡調侃的二狗這一次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後，他說：“那一瞬間真切的孤獨，即便沒有本命連結，本王何嘗不是感同身受。”

“想在一起的心意不知道有沒有切實的傳達給她呢......”王不留行低下頭：“那天再見面時，她在想什麼......真的很想了解啊。”

才這樣想著，突然又感到一陣令人心悸的孤獨。

“總是這樣小心翼翼，沒準適得其反？”二狗笑著說：“從旁觀者的角度而言，本王覺得她的感受應當跟你差不多。”

“誰知道呢......”

“感情這種東西，只有真誠的面對自我，才能真正擁有罷。”二狗伸手握住黑色長橫刀：“要想擺脫眼前困境，只有，再一次，勇往直前。”

“自我......嗎......”王不留行思緒不覺飛遠。

星曆1068年10月21日，受多個高等級颱風影響，神國全境幾乎都被暴雨覆蓋。

風馳電掣，暴雨傾盆。

雲臺山，王不留行屹立於洞口，手拿傳音符，雲遊方外的父母向他詢問姐姐的近況，他只得違心的說謊。

此刻，除了保守秘密，別無選擇。

“外面正在下大雨，等雨停了，我再去找她吧。”話雖如此，他已面露驚慌。

他的眼底浮現一縷神光，毫無徵兆的預見了姐姐王若璇璣的未來。

除此之外，一雙金色的眼睛突兀的佔據了他的意識。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與之簽訂本命契約的王二狗有所感應，匆忙趕來：“怎麼？”

“魔窟三臺怎麼走......”

“那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想去哪？”

回顧先前浮現的畫面，王不留行脫口而出：“希蘊輝天啟一號研究所。”

“嘖！”二狗輕嘖一聲：“沒聽說過，不如去問問你七師兄吧。”

三臺國，毗鄰神國西南邊境，掌權者更替頻繁，軍閥割據，長期混亂。

因為神權干預，神國境內無法存在高科技武器，出於戰略和戰術方面考慮，各方勢力混雜三臺境內，致使當地局勢多變，風雲詭譎。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當屬追求長生不死，脫離咒術師體系自稱為集魂師的派系，他們長期擄掠人口實驗不死咒術。

與之臭味相投的是一家名為希蘊輝的製藥企業，其對於長生不死同樣有著近乎執著的追求，因為在該領域有一定建樹，背後的金主大佬數不勝數。

因為出色的公關，以及披著慈善企業的外衣，其在三臺秘密進行的非人性研究並未受到關注。

天啟一號研究所始建於星曆1021年9月18日，歷史悠久，長期致力於研究突變個體，這兒的研究員們私下將其稱為“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小林！你又在發什麼呆？”資歷深的女同事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略帶呵斥的語氣讓女青年精神一振，她叫林瓏，眼外科領域的新秀，今天是她在這工作的第二個月。

在學習生涯中，她見過諸如眼前場景之類的畫面，她本以為自己會麻木，但在看到各式各樣健康的活人被像牲畜一樣解剖或是進行某項不夠人道的人體實驗時，她仍會產生自我懷疑：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相較她的牴觸，同事們卻習以為常，沒人嘲笑她，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從一開始的恐懼，再到自我懷疑，再到熟練非常，會產生一種高階的快感，那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真是美妙無比。

一開始有多憐憫，到最後就會有多輕蔑。

現在，整個研究所一半以上的研究員都圍聚在3號實驗室，在這裡年長的高階研究員正準備對一名貌若天仙的女性進行生物電受激測試。

林瓏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覺得她的美讓人自慚形穢，那人被注射了大劑量的鎮定劑，眼神渙散，像砧板上的一塊肉，全憑廚師喜好去定義。

很快，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傳入林瓏的耳中，其中竟有同為女性的研究員討論著一些露骨的話題。

這種行為，似乎是他們“平淡生活”的調味品。

林瓏感到一陣噁心。

這時她的加密通訊裝置響了起來，是她的同事兼導師打來的：“林瓏，快回！新來了一個特別樣本！”

電話那頭的聲音難掩激動。

這通電話就像是救星，她終於不用在同事的“脅迫”下觀看這種無聊的表演。

火急火燎的趕往自己所屬的1號實驗室，林瓏當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