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國道綿延。

一團赤光緩緩穿行在叢林之間,對於十公里範圍內的散佈的惡性變異者而言,它的存在具有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在第二階段惡性變異過程中,這些傢伙已經失去了正常人類的外形,表現得更像是菇毛飲血的野獸。

這種變異的外在表現由其性格對映,有的人是狗,有的人是狼,有的是虎,有的是蛇……

在赤光的影響下,它們統一叢集,浩浩蕩蕩,賣力奔襲。

到達光團附近它們被全部吞沒其中,於是,那團赤光影響範圍變得更廣,那飄忽的形態宛若幽靈。

大基數常量之下必有少數變數,在第二階段惡性變異階段中,某一個體突然“回過神”來。

他首先是訝異於自身那股無力感的消失,心中湧現狂喜的情緒,不過,這種興奮感很快被迫阻斷。

耳邊迴盪的嗚咽聲把他從幻想之中拉回現實:“這是……什麼怪物?”

於是,對現狀無能為力的感覺比以往更甚,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僵住:“你不要過來啊!!”

另一方面。

救援車隊在途經一片原始森林後,再度停駐。

行經路線很是怪異,越來越偏僻。

而這一次停駐,主要源自一場暴雨使得山路泥濘。

車隊頭部一輛救援車拉載著覺醒的能力者,尾部的配置則為兩輛,中部一輛。

當前倖存者中覺醒者與未覺醒者比例為4:6。

這一次原地駐留就有專業人員攜帶簡易裝置對覺醒者進行測試、登記、再分配。

王不留行和李淑瞳所在這輛救援車的倖存者們相繼出現了覺醒的徵兆。

高燒不退,渾身出現過敏性症狀,昏睡一至三天後,能醒來的都具備了新的身份,根據覺醒能力的特點被救援隊分配相應的“工作”。

能力出眾者會被選定為預備隊員,在隊伍中能獲取一定的資源與“特權”。

比如說,坐越野車。

譬如老六霍巖旺,他能檢視目標“等級”的能力得到救援隊長賞識,直接被安排坐篷布上越野車。

惹得同車的人一陣豔羨,大家都盼望著發個高燒睡一覺,掌控命運。

車外大雨滂沱,暴風雨擊打在篷布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他們這一車人卻表現得很是沉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車尾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

這人衣著襤褸,看上去很落魄,可從衣服上不顯眼的商標來看,落難前家境很富裕。

“誒!醒了醒了!”

直到少年甦醒,氣氛才再度活躍起來。

“申屠不惑,你覺醒了什麼能力?快給大夥掌掌眼!”熟人當即起鬨。

名為申屠不惑的少年揉了揉眼睛,藉機目光環視車內,發現了很多生面孔,在看到王不留行和李淑瞳時多看了一會兒。

“唉,好像沒什麼用,就一條小蟲子。”說著,申屠不惑攤開手掌,一條漆黑如小蟲狀的“生物”擺了擺頭,茫然無措的樣子。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在斷定這東西“很廢”的時候,大部分人鬆了口氣,嘴上卻說著安慰的話。

王不留行仔細看了看,戳了戳李淑瞳的手臂,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

“看來也沒有登記的必要了,啥也不是。”說著他把小蟲順手扔出車外。

那玩意沾地後扭了幾扭,像蚯蚓一般沒入土中不見蹤影。

風停,雨止。

一條壞訊息傳來,前往第九避難所的必經之路遭遇了山體滑坡,這條臨時開闢的“生命線”被阻死。

他們幾百人暫時被困住了。

救援隊隊長賈深動員大夥開展集體清障工作,而副隊長合必平以太過危險為由提出了反對意見。

於是,他們一眾倖存者只得原地候命,等待頭部商討出妥善的行動方案。

隨著討論展開,雙方分歧愈大,由一開始的言辭激烈,到後來的大打出手。

毫無疑問,救援隊內部的矛盾,遠比表面上要更加深重。

車內,一名濃眉中年嘆了口氣:“看樣子,我們有大麻煩了。”

有人接過話頭:“他們不是一起的嗎,怎麼吵成這個鬼樣子?”

濃眉中年擺擺手:“你要這麼想就錯了,合必平是我老鄉,以前在我們那一塊是有名的養豬大戶。

他自己手底下有一個公益性質的救援隊,這次應該是被順路收編了。”

“哦!難怪,我說一個副職怎麼敢跟上司蹬鼻子上臉。”

“我看他們這是要分家啊,那我們怎麼辦?”有人表現出擔憂。

有人則深感樂觀:“慌什麼,誰對我好我跟誰,反正我是發現了,還能活著的各位,早晚都是要覺醒的,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活下去。”

“覺醒又有什麼用,又不是人人都能開掛,之前覺醒那批有幾個是能逆天改命的。”悲觀的論調總是出現在最為關鍵的時刻。

於是,兩頭也開始了爭辯。

“吵什麼吵!”一聲嚴厲的訓斥打斷了他們的爭執:“所有人下車集合。”

一下車,眾人面露懼色,雨雖然停了,而太陽仍未露面,這就使得整個原始森林添上了一層陰森的濾鏡。

加之霧氣四起,陣陣襲來的寒意,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預料中的“分家”並未以直截了當的形式上演,在兩位隊長慷慨激昂的演講過後,開始集體表決:

清障前行還是就地紮營建立據點,二選一。

人類的社會屬性還有一個特點,當置身於集體時,便會不自覺的喪失自我思考的能力。

更多時候,為了應對各種複雜的集體因素,人們會下意識的錨定一些看上去值得信賴的物件,以他們的觀點來作為自己的行動指南。

未覺醒者們搖擺不定,興許是他們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問題是並不具備話語權,但又不能隨意開口,他們大都採取觀望的態度,等待覺醒者們表態。

覺醒者們也分成了兩派,其中以贊成合必成觀點的人居多。

在這裡有豐富的水源,他們完全有信心開創一個新的家園,建立新的秩序。

賈深對此做出妥協,但第一話事人的身份因此發生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