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陳年舊事

江子汐回到餐廳，跟吳初紀閒聊了幾句，便率先離開了。

他走在路上，望著那由遠及近的路燈，如同一道道指引一般，驅使著他向前。跟洛曦聊過之後，此時身體雖然疲倦不堪，但心靈卻是格外得通透。

剛走到小區門口，江子汐看見前些日見到的老保安正恪盡職守地盯著進出小區的人，他主動上前打招呼道：“老爺爺！晚上好啊！”

“小夥子！今天精神不錯嘛！”老保安說著，面帶笑意地朝著江子汐揮了揮他那乾枯的右手。

“老爺爺！您也很精神啊！”江子汐走上前，站在門衛室的窗外說道。

“唉！知足常樂嘛！來這世上走一遭，幹嘛每天都這麼憂愁呢！”老保安苦口婆心地笑著道。

“老爺爺您說的是！我就先上去了！有空再陪您聊！”江子汐說著，指了指小區內部。

“唉好！快回去吧，小區燈暗，注意安全！”

“知道了！”

江子汐輕車熟路地走到家門口，習慣性地站在門外，耳朵緊緊地貼著鐵門全神貫注地竊聽片刻，確認裡面家裡沒有外人之後，這才放心地開啟門。

畢竟要是每次都讓他撞見秦海琳與周澤華的聊天，也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

江子汐剛進家門，坐在餐桌前的秦海琳就笑著道：“小汐回來了！今晚的夜宵我幫你放房間裡了，趁熱快吃了吧！”

秦海琳如往常一般面帶微笑，可江子汐今日卻一如反常地拉出椅子坐在秦海琳對面。看見江子汐異常的舉止，秦海琳面色一沉，不禁問道：“小汐這是怎麼了？在餐廳被老闆罵了？還是說被顧客責怪了？”

“都沒有。媽！今天我想問你兩件事，您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嗎？”江子汐低著頭沉默片刻，隨後道。

“嗯你說。”秦海琳第一次見江子汐這麼嚴肅的看著她，不禁淺淺一笑。

“第一，當初你們讓我學網球、打比賽、甚至是把我往職業球員方向培養，目的是什麼？”江子汐一臉困惑地盯著秦海琳。

秦海琳聽後，微微蹙眉，她沒想到江子汐會突然問這種問題，長嘆一聲道：“真要聽？”

“嗯！”江子汐斬釘截鐵地點著頭。

“好吧！你也大了。是時候告訴你原委了。”秦海琳說著，指了指一張木桌道，“你還記得小時候那木桌從左到右的第一個抽屜裡放著一個網球嗎？”

江子汐點了點頭。

見前者依舊不解，秦海琳走到旁邊的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本相簿集攤在江子汐面前，繼續道：“你爸以前也是一名網球愛好者，甚至還得過獎...”秦海琳一邊翻著老相片，一邊跟一旁的江子汐解釋著。

江子汐從相簿中看到一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嘴角上揚的江楓。一張張相片中，有他打球的、獲獎的、奪冠的甚至一些練習和擺拍的寶貴記錄。

“你爸是一名網球愛好者，與周澤華伯伯算是師出同門，當時就屬他們二人的關係最好。但在面臨大學專業的選擇時，周伯伯選擇了繼續從事網球，而你爸選擇了商學院。”秦海琳在一旁解釋道。

“為什麼？！按理說他當時全盛時期實力應該很強才對啊！”江子汐連忙問道。

此時秦海琳所講的都是他不曾聽聞的往事，因此格外得好奇。

“對，可就算如此，那時的他們也依舊觸控不到職業網壇的門檻。倒不是因為技術，而是因為...”秦海琳說到這裡，停頓片刻。

江子汐連忙接話：“錢？！”

“沒錯！職業選手的話是靠比賽的獎金、贊助、代言以及種種衍生出來的商品而賺錢的，而對於名不見經傳的二人而言，想要打出成績，前期的投入是必不可少的。單是報名費和路費就令當時的二人望而卻步。”秦海琳細說著，眼睛漸漸出了神。

“所以最後我爸才選擇委曲求全，成全了周伯伯？”江子汐接話道。

“對，學習成績上你爸要比周伯伯好得多，因此他最終選擇了以網球特長生的形式，考入了江華大學的商學院，最後透過大學時賺取的微薄收入，供你周伯伯出去打比賽。”秦海琳笑著，指了指當時江楓與周澤華二人青澀時的照片，“當時他倆都躊躇滿志，一個負責掙錢，一個負責將華夏的網球打出名堂，只是沒想到...”

說到這，秦海琳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江子汐，愣是沒開口。

“沒想到什麼？媽！後面到底怎麼了？！”江子汐見狀，連忙問道，彷彿晚半分，那絲絲縷縷的聯絡就會斷了似的。

“只是沒想到你周伯伯去了歐洲比賽時，與那裡的一個富家女子一見如故，漸漸墜入愛河的他便跟國內的你爸斷了聯絡。”秦海琳說到這一段過往的時候，也是帶著幾番苦笑。

“什麼？！所以周伯伯就這麼拋棄了爸？！”聽到這，江子汐即便渾身無力，卻依舊握緊拳頭，沉聲道。

“你這孩子！先聽我說完！”秦海琳見一旁的江子汐嫉惡如仇般的眼神，連忙拍了一下對方的腦袋，接著道，“你爸一開始很難受，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成全周伯伯二人。”

說到這，秦海琳看了一眼江子汐，見他要發怒，連忙用眼神制止。

“你現在還冷靜嗎？不冷靜我就不說了！”秦海琳瞪著一眼道。

“沒事媽，你說吧。”江子汐深吸一口氣，淡淡道。

“之後你爸選擇重新復出打比賽，一開始還是挺順利的，可一旦觸及職業級水平的賽事時，年齡大加上訓練少導致了體力和技術的紮實程度弱了一截。”看到江子汐不斷變化的神色，秦海琳笑道，“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遺傳了你爸，也是天賦型選手，而你周伯伯呢，則是努力型。”

江子汐對於這點不容置疑，從自己左手才練了沒幾天就已經融會貫通就可以看出來。就在江子汐聽得出神之際，他突然想到什麼，連忙站起身，接了一杯溫水放到秦海琳面前。

後者笑道點了點頭，隨後抿了一口繼續道：“之後就是你爸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說來也有意思，可能是因為你爸跟周伯伯的緣分未斷吧，周伯伯在歐洲那邊聽說了你爸的訊息，不知怎的，又重新開始打起了網球。不過因為他的年紀也上去了，所以就憑藉接近二十年的經驗在國外做起了教練。”

江子汐聽得聚精會神，而秦海琳也是小嘬了一口，笑著道：“之後你周伯伯因為女方家庭的關係和資源，逐漸變成了世界知名網校的一個金牌級教練員。之後說來也奇怪，可能是他體內的愛國情懷突然激發了？反正最後你周伯伯就舉家回到了國內，找到了你爸。你爸不計前嫌，二人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合作，最終和好如初了。”

說到這裡，秦海琳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江子汐，說道：“之後周伯伯得知你也在學球，而且跟你爸一樣是令人眼紅的天賦型選手在，這才決定，全力將你培養成職業選手，助你抵達二人從未抵達的高度，進一步延續和實現二人的夢想！”

江子汐聽到這，眼神中星點閃爍，他緊抿嘴唇咬著牙，雙眼失神地怔在座位上，若有若無地點著頭。

秦海琳也沒有開口，而是喝了口水，靜靜地看著江子汐。

後者出神許久，方才一個哆嗦回了神，旋即眼神複雜地看向秦海琳：“那媽，您跟周伯伯現在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