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消失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那一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電話,家庭住址,郵箱,一切都憑空消失了,什麼痕跡都沒有剩下。

當初她給姜文雪的個人資料,派人去查,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是那所大學的學生,也從來沒有讀過護理專業。

年齡,身份,全部的個人資料,都是憑空捏造,把所有人都騙得團團轉,自己卻毫不留情地走了。

走得乾乾脆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何家派人去查她的真實身份,花了不知道多少錢。

但結果還是一樣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或者說,她的身份,根本就沒有進入政府的戶籍系統裡。

所以查不到,也無從查起。

自那天之後,何宴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每天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端坐著,一動不動,像是個死人一樣。

他也不嘗試著練習走路了,甚至,連動都不願意動一下。

從前那些努力的嘗試,能站起來的歡喜,能走起來的激動,現在彷彿都激不起他的興趣了。

他不吵也不鬧,每天安靜地坐在床邊,或者坐在輪椅上,看著房間裡唯一的那扇窗,就像是整個人都失去了魂魄般,對外界的變化毫無反應。

每天醒來,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沉默得幾乎恐怖。

姜文雪怕他做傻事,便每時每刻地守著。

只是,每天看著他這樣一幅麻木不仁,宛若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眼淚就一直忍不住掉。

與其看著他每日這樣死氣沉沉的模樣,她甚至寧願回到當初他癱瘓在床的日子裡。

至少那時,他還有情緒,還會發脾氣。

可現在,他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像是被抽走了生氣的破布娃娃,靜靜地看著那扇狹仄的窗,臉色前所未有的白。

白得彷彿輕輕一碰,他就會消逝在人世間,不復存在了。

姜文雪不敢在他面前提雲姒兩個字,也讓何故不要再提。

這兩個字彷彿就成為了籠罩在他頭頂的禁忌,觸碰不得。

因為一碰,他就會情緒失控,瘋了一樣地往外跑。

跑不了,他就走,走不了,他甚至爬。

死死地盯著外面,雙目赤紅,爬也要爬到外面去。

姜文雪被他的反應嚇到,從此以後,再也沒敢提這兩字。

雲姒消失的第一年,何宴在房間裡整整坐了一年。

也看著那扇窗,看了整整一年。

姜文雪想要讓他搬回市中心的別墅去住,他拒絕了。

因為他說,姒姒會回來的。

他要在這裡等她,不然,姒姒會找不到他。

所以,他在那間小公寓裡,等了整整兩年。

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然後自己穿好衣服,沉默地獨立了兩年。

雲姒離開的第三年,他似乎終於在家人的勸說下,想開了。

開始重新嘗試著走路,開始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他依舊不願意離開這間公寓。

雲姒離開的第四年,他進入了何父的公司,從底層做起,開始一步一步往上爬,逐漸掌握公司的管理實權。